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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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學的上課時間和國高中實在差很多，七點半不會有副班長站在講台上一一點名，更不會有所謂遲到早退翹課等等行為。

小山從小就是個很守規矩的人，加上加藤向來對於學校的規則從來沒有不滿當然成績名列前茅的他就更不會翹課了，上午十點多，該死的地理考卷正巧在下課時分鐘聲響起被收齊時，小山的視線裡看見姍姍來遲卻一點也不急躁的山下走進學校。

文學院的校舍距離校門最遠，整座學校呈現三合院般的建築，面對校舍文學院在左手邊面對的是校門口，右手邊校舍面對的則是一片綠色庭院，中間空出來的那塊還有一座很大的噴水池，裡面養了幾隻堪稱身價上萬的高級魚種，噴水池上頭還有一顆圓滾滾的球體隨著水柱轉啊轉的，而文學院的專屬校舍就是在噴水池的後面那一棟。

夜景啊相遇什麼之類的話，小山一個字也沒對加藤說。

中午時間小山和加藤一如往常才剛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吃飯，門口傳出一陣不尋常的嘩然聲音。

「哇──是本人耶…」

還搞不懂什麼是什麼的情況下，內從門口探出一顆小頭，透露著明顯在找人的眼神，身旁的錦戶嚷嚷著幹麼浪費時間，先一步走進教室。

「單眼皮在不在！」

「小亮不要幫小慶取奇怪的外號啦。」

「這輩子沒見過眼皮這麼單的人，我這樣叫他是幫他建立信心懂不懂啊。」

這樣是在打擊他吧…全班不約而同的望向窗邊一動也不動的小山慶一郎，接收到大家無奈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的眼神，他認命似的舉起手。

「…嗨，小內、小亮。」

「小亮要是害小慶不喜歡我的話，我一定會討厭你！」

內算是丟下狠話的跑進小山的教室裡，一把抓住小山和加藤順勢躲在兩個人的身後免得又是惹來一陣毒舌攻擊，錦戶知道理虧的絕對不會是那個常閃著粉紅光芒的內博貴，自顧自的也跟著走進教室，望了小山的座位一眼便一屁股坐在他隔壁的位置上。

「呃…」

座位的主人正想開口立刻接收到錦戶亮的目光，那句我要坐的位子立刻更改成了您慢坐的感覺，然後就一溜煙就從教室裡消失跑走，小山和加藤面對這樣的情況其實困擾，但回頭看見內單純的已經將四張桌椅合併成一個小空間，實在也不曉得要怎麼拒絕的情況，在大家奇怪的目光裡，坐下吃飯。

「嘿嘿，好久沒有大家一起吃飯的感覺了，對不對，小亮？」

錦戶翹著二郎腿伸長了腳，瞄一眼小山手裡正準備打開的便當，花色不差、模樣看起來也挺正常的，不過──…就是那散開的味道怎麼焦味很重。

他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往內那方向看去才發現那小子已經因為自己沒答話而將眼睛瞇成一條線，巴望著自己接話。

「嗯…嗯啊。」

「山下…我是說，Ｐ不來吃飯嗎？」

小山吞下第一口小飯糰，那味道是不差就偏偏鹽似乎加太多變成鹽巴似的顆粒，比起幾個月前的手越飯糰雖然情況有所進步，但味道實在是讓小山不得不擔心自己以後的腎臟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那傢伙只有發神經才會來找我們。」

「那他昨天不就發神經了。」

加藤抬頭喝水順便講話，昨天要不是發神經的話，他大概沒機會和那麼地位崇高的人吃一頓中餐吧。

「嗯啊。」內咬著筷子：「Ｐ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工作、一個人住、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喝酒的，是一個人那種很寂寞的生活。」

「咦…可是，Ｐ不是很受歡迎，呃，我是指很多女生…」

投懷送抱這個詞放在山下身上好像不是那麼合適，小山覺得就算女孩子自己送上門，山下也不見得會打開雙手迎接，反而會讓山下有所反感倒是真的。

「他獨來獨往慣了。」錦戶打開自個兒的便當，耳後傳來另一陣不尋常的尖叫聲音，他站起身走向門口，看見人影：「…怎麼，你今天二度發神經了。」

「親愛的小亮不歡迎我嗎？」

依舊是那張看到會煩的笑容，山下笑笑的搭上錦戶亮的肩膀，頓時兩張臉散發出來的感覺不知是合還是不合，錦戶哼的一聲將自個兒身體轉個方向。

「啊，Ｐ！」

「好巧，怎麼大家都在吃飯。」山下從旁邊抓了一把椅子卡在小山和錦戶的位子中間：「我剛被導師碎念完而已，心情實在不是很愉快啊。」

「又是因為工作的事嗎？」

內有些擔憂的望著山下，其實學生的本份當然還是念書最好，一直因為工作而缺席課業到最後無法順利畢業是輕易可見的結果，但內記得以山下家庭的要求看去，這樣似乎很不符合標準啊…。

「嗯，大概又是被施了什麼壓力吧。」

「你家真麻煩。」

小山在旁邊有聽沒有懂，加藤低頭吃便當一句話也沒吐出什麼，倒是自己越聽越覺得有點難以下嚥，正當筷子不動的時候看見了巴望著便當的山下，根據昨天的經驗小山當然知道山下想吃，但一想到這樣連山下都得成為手越的實驗品之一就有點不忍心，只好將便當盒的蓋子一把蓋上。

「啊，吃不到了。」

有點失望啊…，山下的表情確實的表達了這樣的情緒。

「我去買麵包，Ｐ在這裡等我吧。」

「好，咦…？可是有便當……」

其實他吃個一兩口就會飽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還特地去福利社買…，山下話什麼都還沒講呢，加藤拿起小山的筷子從便當挾了一塊肉遞到山下面前。

「喏。」

「謝謝SHIGE──。」咬下第一口，山下臉色逐漸降下三條黑線：「……。」

「靠，這該不會有下毒吧！」

跟著咬下第二口的錦戶忍不住爆出髒話，內更是立刻扒起蛋糕就往嘴丟，想要去除一些奇怪的味道。

「這是小山家的同居人做的，手藝不是很好，他是怕你吃不習慣所以才不給你吃。」加藤當然不會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不過他太了解小山老好人的個性，這種東西只會虐待自己，外人可別輕易嘗試。

「這已經不是手藝不好了吧，根本就是糟踏食物。」

「可是，祐也很努力啊。」

小山動作迅速的買好便當重新回到座位上頭，他瞧了加藤一眼從他手裡拿回自己的筷子，然後把買來的便當打開放好，山下二話不說開始吃。

「一個努力就快把你的胃給搞壞了。」加藤從包包的第一個洞開始翻東翻西：「胃藥，不舒服記得先啃。」

「嗯，我記得的了。」

「對了對了，這個！」

內把另外裝蛋糕的盒子放在中間，旁邊冰涼的溫度還依然維持著，他小心翼翼打開，裡面放著幾片裝飾著大量草莓的蛋糕，漂亮又具有一定弧度的切痕。

「這是小亮昨天做的草莓蛋糕，給小慶和SHIGE吃的。」

「…。」加藤一付人不可貌相的看蛋糕、看錦戶再看回蛋糕：「確定是他做的？」

「哼。」

一臉自嗚得意的笑容讓人看了一股生氣不自覺油然生起，但加藤先按下了這股火，吃進嘴裡才覺得，是食物。

「這食物怎麼會是那張臉做出來的啊？」

「我是用手做不是用臉，你有沒有基本常識，哈！？」

火爆性格全寫在臉上，一觸即發的感覺卻惹來小山和小內的相視對笑，掩藏不住的笑意就這麼全部爆開，已經是全班很受注目的一個角落，卻也顧不得什麼叫做形象，小山抱著肚子只差沒躲進桌底笑到滾來滾去，笑聲似乎是可以傳染的，連山下也不禁抬起嘴角吃著便當揚起微笑。

不知不覺習慣這樣的生活了，山下在心裡這樣想著。

還有另一個習慣，是屬於兩個人的秘密。

「啊，Ｐ。」

「…嗨。」

晚上，小山只要一下班就會到便利商店買宵夜的時候就會看見山已經買了一杯加熱後的牛奶坐在裡面藤木椅上頭，翻閱著雜誌像在等人，原本還沒意識到什麼的小山在經過連續幾天這樣下來後，他知道了。

「Ｐ上次在雜誌拍的圖片好帥氣，當模特兒很辛苦吧。」

「嗯，…能到處玩的話就不會很辛苦，就某個方式來說我是玩得很開心。」

「真好啊，Ｐ能到處玩。」

「下次小慶也可以跟我一起出國玩啊。」

「那…，歐洲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跟電視上演的一樣美麗啊，湖什麼的都會閃著很刺眼的光？」

「哈哈哈哈。」

聊到忘記該回家的時間也是有的，有次聊完回家手越已經趴在床上休息，因為沒有帶宵夜回來的準備所以手越索性先上床睡覺，不過小山知道這樣的情況似乎不太理想吶，畢竟這樣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持續很久，現實，總是很擾人的。

「我說。」某天中午，正準備前往和內約好的地方吃午餐的時候加藤突然開口說話：「這樣下去不太好吧？」

「啊？什麼、哪有、哪裡不好？」

「…你在緊張什麼。」加藤對小山的慌張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不過還是繼續說：「你啊，越來越喜歡他們了吧，可是我們畢業之後可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天天跟他們一起吃飯聊天。」

「…畢業…」

小山停佇了腳步，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年齡的這個問題，不知不覺三下這個學期已經要結束，和內、錦戶吃飯的時候也要隨著暑假來臨而宣告停擺，加藤嘆氣小山的後知後覺有時候真不知是幸或不幸，他搭上小山的肩膀。

「別說我沒提醒你，走吧。」

「嗯…。」

感情放太重的時候根本抽離不了吧，小山望著天空微微飄散過去的白雲，很想把學年差距這事放在一旁的念頭，下午時分被一張白紙又拉了回來。

上面寫著『就職就學調查表』。

他不想畢業，明明還有一年卻有只剩一年的感覺，想著想著，他趴在桌上長嘆了好大一口氣，期末考隨著煩惱一起到來了，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