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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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草野！你別鬧了！」

「我就是喜歡加藤君所以才吻你的！」

山下和小山站在離加藤不遠也不近的尷尬距離，這一走搞不好面對他們的人會看得到，但不走等一下鐵定會被加藤罵說幹麼看熱鬧，聽加藤大聲怒吼讓小山有些反應不過來，本來就不太會生氣的加藤如果發火了應該是…被強吻的吧。

「啊啊，吵架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的加藤推開了對方，然後山下和小山就聽著爭吵的聲音一兩句後，那個還看不清臉的人就朝校外跑走，一頭刺刺的頭髮感覺起來和加藤這種乖乖牌是不同世界的人。

「成亮…你沒事吧？」

加藤驚訝的回過頭，山下點頭打了個簡單的招呼，小山則是擔心加藤下一秒就會發火破口大罵之類的，但他沒有，只是從地上拿起剛剛因為受到驚嚇而掉落的書包，拍掉上頭的灰塵。

「被看到了啊，好丟臉。」

挾帶著加藤這樣的低氣壓，山下先將小山載去買了布丁之後再轉往小山家，才剛踏入店面的第一步就聽見手越宏亮的歡迎光臨還有和平常一樣的撲倒在小山身上說好慢他要餓死了，之後，才想探頭玩弄一下加藤，卻立刻發現他的不對。

「…幹麼這樣看我。」

手越挑了挑眉然後攤開手，走到加藤面前抬起高高的頭，趾高氣昂的模樣看在加藤眼裡很欠揍，但現在這種情況要打恐怕晚餐會被手越下好幾根辣椒。

「一定是草野跟你告白了對吧，早就跟你說了男生喜歡男生又沒多丟臉的事，如果覺得討厭的話，那SHIGE不就也覺得我很噁心了嗎。」

山下悄悄的倚在門口柱子上，店裡彷彿是知道要談些什麼重要事，完全沒有客人的狀況自然是由手越要怎麼講就能怎麼講，小山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從來就不覺得加藤會討厭這種事情，至少，加藤沒有覺得小山是個很噁心的人對手越當然也是。

「我…不覺得你噁心。」

「那幹麼要拒絕草野，你不是也很喜歡他嗎。」

「──…哎唷，我哪會說啊。」

抱著頭露出痛苦的表情，加藤把書包扔在和室的間隔座位上，脫去了鞋子躲到角落去，手越一臉不明白的看向小山，當然，別提遲頓的小山怎麼會知道理由了，於是手越換了個視線，落到站在後頭像極了門神的山下。

「山下君，你不說明一下這個狀況嗎。」

「…我跟小慶只看到那個叫草野的吻了SHIGE，然後SHIGE把他推開，其餘的都不曉得喔。」

「吻？」

「啊啊啊啊！！幹麼說出來啊你！」

面對加藤反常的態度讓手越和小山同時退了一步，原本在二樓休息的小山姐姐踏著室內拖鞋急急忙忙的狂奔下來。

「什麼，怎麼了嗎！？」

「老姐，妳別穿拖鞋跑到店裡來啦。」

「我平常不會，是哪個小子叫這麼大……山、山、山、山下智久！？」

「您好。」山下改變了姿勢，然後提起手裡的甜心遞到小山姐姐的面前：「這是禮物，今天的晚餐要麻煩您的弟弟，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哪、哪兒的話！我這笨蛋弟弟要做東西給你吃才是求之不得的事，我先去把布丁給冰起啊，山下君請坐當自己家嘿！」

小山姐姐一個回頭走進廚房，手越立刻把握時間兩手大大的拍在桌上，瞇著眼。

「加藤成亮，你該不會只是害羞吧？」手越咬緊了牙一個字、一個字挑明了重點和不滿：「只是一個吻就害羞到把人給推走是不是男人啊你！」

「…。」

一個大男人被吻當然是說不過去，怎麼看也覺得是身為學長的加藤去跟身為學弟的草野告白，男人的自尊還沒調整好就被學弟搶先一步，除了害臊之外有種說不出口的丟臉通通擠在喉嚨裡。

何況，那是他加藤成亮的初吻耶──！

「成亮，你這樣會傷到對方的心喔，而且還不輕耶。」

「我知道－…」

「明明就是要壓人結果被壓才發這種神經，真受不了SHIGE的個性，有時候就是太正經了才讓人急到會跟你告白的嘛！連這都搞不懂也太誇張了。」

「欸，我對這種事沒有經驗，誰會知道……知道…」

小山也脫掉鞋子，盤坐在加藤對面的座位上，這是難得一見的說教情景讓手越噤了嘴，也讓山下閉了口。

「那個叫草野的就是手越之前說的，田徑社的社長？」

「…嗯。」

「那成亮為什麼會喜歡他？」

看了小山正經的臉，他今天大概是躲不掉的認份嘆氣，用手臂遮住了臉看向牆壁，一開始吞吞吐吐顯得很害羞，好不像平常一板正經的加藤，就像剛開始接觸愛情般的人，忸捏的讓手越恨不得往加藤頭上揍個幾拳。

「…一開始的時候，是他自己跑來找我聊天的。」

「然後呢。」

「我剛開始也沒想這麼多啊，他跑來問我可不可以去幫他的比賽加油，因為之前和田徑的朋友很熟了想說去加油應該可以，就跟手越一塊兒去了。」

「成亮竟然沒找我…」小山受到打擊的趴在桌上，隨後抬頭：「真過份…。」

「你那時候在處理什麼內博貴的事哪會理我啊。」加藤盤起了腿：「我以為只是一般的加油，後來才發現草野的視線一直放在我這裡，起跑前是、到達終點也是、宣佈他得名的時候也是、領獎的時候也是。」

「而且還是我發現的。」

手越在旁邊補充，光回想他就一肚子火，那麼火烈的目光視線通通只給加藤一個人而當事人竟然，渾然不知還拼命幫其他人加油打氣，最後看不下去乾脆拖著加藤到草野面前讓他看個夠。

白痴都知道草野博紀喜歡加藤成亮，因為那天獲獎的紀錄草野堪稱全場第三名，這是田徑教練始料未及的好成績！

「然後，每次只要我經過操場他就會跟在我旁邊，問我要去哪就跟我去哪，纏著我不放，好像到哪都要報告似的，我覺得這樣子很煩人所以就叫他不要再跟著我，不然我會很困擾……之類的話。」

山下也在一邊翻了白眼，雖然知道加藤是個很正經的人，超乎常理的事要看他做恐怕還得有那麼一點運氣，但這麼鈍的人他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說了。

手越倒了杯茶給山下，然後和他一同坐在吧檯前的椅子上頭聽著加藤開始敘述，因為講完那句話之後當天下了一場大雨，隔了幾天都沒見到草野的影子在操場上努力讓加藤的良心有點過意不去，去問了田徑隊的朋友才知道草野生病了好幾天，一個人睡在學校宿舍裡，心情低落又不想看醫生離開被窩，被宿舍的人好說歹說才拖去打針。

問完之後那人還很好心的順便告訴加藤房間號碼，挨不住朋友拜託去看個幾眼他也就順便買了熱粥去探望，一進到房間看見草野虛弱的模樣心就是糾在胸口裡絞痛，他把粥放在桌上，不經意的看見之前田徑隊聚餐的照片，草野凌亂的字跡在上頭畫了個小小的箭頭，然後畫的方向就是當時被拉去湊人數的加藤。

最喜歡加藤學長了！！

「……反正，我就是也喜歡上那個蠢蛋了啦！」

加藤也說不上什麼理由，草野雖然很吵可是加藤知道這份感情是真的，草野不會騙人不會說謊的天真個性根本讓他沒有辦法去討厭，一天轉在自己身邊是很煩沒有錯，但失去了就會開始想念的感覺讓加藤明白了什麼。

這學期當班代表也是有原因的，草野曾說過如果都當班上幹部的話也許之後的集會可以常常碰面，他就可以多了解加藤這理由正常又不會被嫌煩，明明是開玩笑的說給加藤聽但是就這樣聽進去還忘不了，加藤只是冷冷的回應草野說他如果要當的絕對會變成班代表，他也無法想像自己會被推到班表代以外的幹部，然後草野就很開心的大叫那他要自願當班代表。

承諾就這樣很簡單的訂在學期末，某個圖書館角落在草野興奮的狀況下被決定了，加藤當時沒有回嘴只是一付不想理會就跟之前一樣，但他比誰都清楚見到草野的心情，從那次探病之後的不同。

「那麼，SHIGE接下來覺得要怎麼辦呢？」

「我哪會知道啊…」

「真是笨死了，去把草野追回來不就好了嗎，幹麼在意有的沒的，做錯了就去道歉這麼簡單都不懂，真令人不爽。」

手越氣憤的拿起抹布開始擦拭，加藤皺眉的指向手越。

「那小子從剛剛開始就在兇什麼啊…」

「因為成亮隨時都能見到草野吧。」小山點點頭：「要道歉的話只要去學校宿舍就找得到了，要告白的話學校到處都碰得到啊。」

「……啊。」

「手越，別擦桌子陪我去廚房吧，那些工作給成亮和智久做就好了。」

「啊？小慶，我…」

山下的我都還沒吐完，小山就把另一條抹布扔到山下手裡。

「來吃飯不付錢可以付勞力啊，店裡就麻煩你們了喔。」

「喂──…」

搭著小手的肩膀才剛踏入廚房，小山姐姐吃著布丁咬湯匙看著兩個人，似乎忘記了姐姐剛剛有下樓的這回事，小山和手越對看了幾眼。

「要煮啦？」

「嗯，智…山下君說他還要趕回家，老姐幹麼站在廚房不出聲，不然也炸個小吃給妳的偶像嘛。」

移開姐姐充滿疑惑的眼神，小山推了手越一把叫他去冰箱拿材眼，自己則開始捲起衣袖轉開瓦斯。

「喔…我想說你們在談男人心事，我這個女孩子別去打擾比較好啊。」

「哪有談什麼…，要順便煮老姐的份嗎？」

「不了不了，我要準備上樓看電視，有其他客人再叫我下來吧。」姐姐嘟起嘴然後走到小山旁：「我說啊。」

「幹、幹麼啦？」

「等一下我拿雜誌下來給山下君簽名，他會不會生氣啊？」

還以為姐姐要問什麼的小慶心跳著實漏了一拍跳動，笑著說怎麼可能不行山下君人那麼好，然後才看見姐姐滿意的走上樓消失在這個店面空間。

山下擦完第一張桌布很有成就感的笑，看見加藤停下了手還在思考的樣子，他靠近了加藤一張桌子的距離，繼續擦。

「我也覺得SHIGE要去道歉比較好喔。」

「…連山下君也要念我嗎？」

「因為啊，這樣的感情得來不易不是嗎。」山下停下手邊的動作，維持原本的姿勢：「SHIGE也知道小內和小亮的事，難道要跟他們一樣分開了才知道道歉很重要的話，絕對是太慢了吧。」

「你這麼說我也……」

「我也很膽小啊，很怕小慶哪天會討厭我或不要我了，但還是想要跟小慶在一起的心情就是沒辦法控制。」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手，那傷痕原本是刺眼的如今卻不讓他感到在意：「因為我實在太喜歡小慶了。」

「…要是能跟你一樣坦誠就好了。」

「可以啊，因為喜歡的心情可以讓人變得很坦率喔，我保證。」

舉手發誓的山下自信心滿滿的，加藤不甘心的也笑出容顏，和山下擊了一個很響的掌拍之後，香味四溢的拉麵被小山和手越一同端上餐桌。

加藤拿起筷子，然後說了。

「我會去跟草野道歉的，你這小子就不要再罵我了。」

「……果然是要罵了才聽得懂的笨蛋，吶，SHIGE不謝謝我嗎。」

忍住想要折斷筷子的衝動，加藤嘴巴艱難的發出聲音。

「謝．謝。」

「那，我要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