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J禁文，如無法接受請立刻按X離開。

版權所有、禁止轉載。

在回朔記憶之前的自己，國高中都是住在學校宿舍，和一群人在宿舍圈裡打打鬧鬧，男孩子既不會過問以前，當然也不會在意什麼，聊天話題可以從北到南再從東到西，一些胡鬧開玩笑的話語自然也會存在。

手越還記得高中畢業之前，舍友一個一個接了女朋友笑稱高中的人生總算畫下一個完美句點，手越當然只是跟著開玩笑，因為最有女人緣的手越祐也竟然身邊找不到女孩子可以跟他配對，應該說，大家對他敬而遠之的態度也交不到女朋友。

聽著自己的朋友在說和女朋友交往的過程如何甜蜜，交往開始的生活好像被漆上粉紅色的噴漆，提起來的時候明明是男孩子卻也會害羞，牽手、接吻，一步一步的走著，但不按牌理出牌直接打出全壘打的也有人在，只是手越大概沒想過。

沒想過自己身為大學學生竟然會跟學校的老師正在交往，這樣的身份很困難，不過道德論理幾乎都在被遺忘的情況，似乎也回不了頭的感覺，手越睜開眼睛，他的居住地方很小，就是一般大學生所租的處所，公開的空間裡他躺在床上，然後小小的木桌上頭趴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老師？」

「…嗯…啊，你醒了。」

剛開始交往的初期，假日兩個人哪也不會去，小山要避免的東西太多手越也還不知道情侶一開始要做些什麼，只是小山偶爾來過夜的時候，兩個人不曉得會在堅持什麼，保持一定的距離、維持一定的話題，看看電視聽聽廣播，等到手越先睡著，他就會躺在床上醒來，然後小山就會趴在桌上度過一晚。

「嗯，我今天…跟足球社的朋友要出去吃飯，老師你呢？」

「喔…這樣啊。」小山揉揉自己的髮旋，像是不滿意分線似的皺眉：「那我先回家一趟好了，晚餐也是在外面吃的話，我就不幫你買過來了喔。」

「嗯、嗯…不用了。」

「那你先起床準備，我載你過去。」

手越的頭總是被小山的大手來來回回撫著，弄亂的髮絲無意間就會被小山給喬了回去，像弟弟一般聽話的走進浴室整理服裝儀容，現在想想，以前聽那些親朋好友的經驗都是男生跟女生交往，手越歪著頭，不自在的表情偶爾都會誠實寫在臉上，他不像小山一付沉著穩重的模樣，總是會不經意猜想，也許小山對這樣的交往不久之後就會覺得厭倦…吧。

小山的車子是台黑色小型休旅車，問他為什麼買這麼大的車子小山也只是笑笑的回答因為他家有人會吵著要他當司機，手越下車之後才發現茶店一堆大大小小的眼睛正望著自己，帶著滿頭冷汗，走進去果不其然是一堆莫名歡呼聲。

「哇…手越君深藏不露耶！」

「專人接送耶…」

「跟年紀大的女孩子交往很厲害吧！」

手越脫外套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年紀是大但不是女生…解釋起來太過麻煩所以乾脆放棄，微笑帶過，已經很久沒有跟高中的朋友見面，手越顯得很開心也很興奮，沒有提到自己交往的情形不過也預料到自己逃不過這話題。

「手越，你有在聽嗎？」

「啊？什麼？」

「我們今天要玩通宵，你那邊ＯＫ嗎？」

「當然沒問題啊，為什麼要這麼問？」

「有伴的人總是要問過才保險嘛，上次那個什麼武田的就是忘記報告，聽說回去跟女朋友冷戰了一個禮拜耶。」

「聽說後來還吵到要鬧分手，女人真的很麻煩。」

手越沒回應也沒回答，這樣子的感情能夠被搬上檯面就代表它夠正常，而自己的則是連提都無法，無法，卻不代表他不幸福。

「不會啊，我是還挺自由的。」手越這麼說著。

「咦…手越，感情要是一直這麼被動的話也不是好事喔。」

「我也不會很被動啊。」看著手機絲毫沒有來電或任何簡訊，手越主動打開了新訊息點進去，手指快速在上頭點了幾下：「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先去球場踢個痛快，然後再去唱Ｋ！」

「好，就這樣決定吧！」

簡訊傳送出去之後手越心滿意足的笑了，跟著朋友步出茶店搭車，和以前簡單的生活沒有兩樣，手越覺得交往對自己看似沒有什麼影響的，但到後來，其實有很密切的影響吧，公車上頭擠滿了人，手越被迫只得落單在角落，其他人雖然也是一搭一唱的在他附近坐著聊天，口袋的手機傳回訊息。

點閱，然後回覆，收回口袋。

來來回回的動作裡總能夾了點幸福的味道，也許是，終於有人能給自己回覆這樣的訊息感到喜悅，知道心裡有個人，也知道對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知道呢，手越從口袋的另一邊拿出薄荷糖果吞下，習慣性的動作。

「咦，手越你何時會吃糖啦？」

「…不知不覺就……」

「一定是情人餵上癮了，哇，好熱情喔，熱死人了唷──！」

「我跟他都還沒接吻耶…說什麼啊你們？」

爆，爆，爆，連爆好幾雙眼珠子簡直就要掉出來的驚訝眼神，手越原本就站在角落被這樣一看根本就是要縮進去了，搞不清楚大家驚訝的點在哪裡反而縮到後來理直氣壯的站直了身子，就這樣雙方看來看去。

「手越和對方交往多久？」

「…一個月左右吧。」

「那，牽手呢？」

「……。」

「接吻，那種輕輕碰一下？」

「……。」

「手越，身為男人你要主動一點啊啊啊！！」

朋友言不可胡聽，手越第一個掃過的念頭就是完全不予理會，低頭繼續回他的簡訊再打新的留言發送，朋友們一言一句交錯著講，什麼要主動的他也不是沒想過，不過這樣感覺不就是自己單方面很喜歡很喜歡小山了嗎。

手機殼沒完全蓋上的抵在下巴上頭，手越向來就是個只要站在原地就能吸引很多目光的人，朋友們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手越只是輕輕嘆息將頭轉向窗戶，就能看見幾名女生從座椅上偷瞄手越的背影，僅僅是背影。

上了足球場上手越就會變得異常好動，他喜歡這樣的運動，只要得分就會發出極大的歡呼聲音，這樣奔馳的快感是任誰也比不上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樣出色的手越會一生都跟足球纏上不解之緣，沒想到場邊休息又被手越扔上一顆炸彈。

「我不踢球了。」

「什麼────────！？」

摀住耳朵：「幹麼這麼大聲，又不是一輩子不踢，只是大學就退社了而已啦。」

「這也太浪費手越的天份了吧…那你現在在大學是什麼社團？」

「合唱團啊。」手越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我喜歡唱歌，那比上球場更令人興奮，可以盡情高歌，看著很多人在聽我唱歌，就是那樣的感覺。」

「…手越，你變了。」身旁的朋友笑著說：「變得比較有主見，我沒見過你這樣充滿自信的笑容，談戀愛的人真好，總是散發莫名其妙的粉紅泡泡。」

「是嗎。」手越沒有這樣的意識，戀愛中的他還不太清楚什麼叫做戀愛，但是剛剛提起合唱團的事情，腦中一掃而過的，還是那個小山的臉：「對了，ＫＴＶ我不去了。」

「約會是吧？」

「嗯，我先走啦！下次再約。」

用跑的不管朋友在後頭如何吐槽，手越突然意識到像這樣難得的假日竟然把小山一個人丟著，這樣戀人怎麼想都達不到所謂的合格分數，何況，小山的本性他才剛開始接觸。

搭電車擠上人潮，手越扳開手機打出去的號碼沒人接，這下可好，想見對方卻找不到對方在哪裡，打算先回家的手越幾乎是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回家，踏上鐵製階梯發出咚咚咚的吵雜聲，然後自個兒的家門鎖一扳，開了。

記得出門的時候有鎖上啊…手越將包包放在胸前已經做好準備要用力一砸，結果才剛走進玄關就看見一個人倒在塌塌米，身體捲成一圈的用外套蓋住身軀，睡得沉穩連呼吸聲都有一定規律，安靜的空間裡，手越忍住笑意不出聲。

「…老師？」手越輕輕地呼喚聲音只讓地上的人翻了個身，正躺：「…老師，不要在地上睡啦。」

「嗯…再讓我睡一下……」

「睡地上會感冒，…老師。」

手越硬是拉著小山的手臂，偏偏那傢伙就是手長腳長要拉起來也得花上一些力氣，真不曉得到底是手越踢球太累，還是小山的體重比外表來得重一點，一個重心不穩沒拉好，手越不偏不倚跌倒，還就這樣巧合的嘴也順勢跌到另一張嘴上。

……。

現在呈現的情況很特別，原本應該是很浪漫的情節卻因為跌得太用力結果兩個人的牙齒也撞個正著，這下子難醒的人都要被敲醒了，小山和手越摀著嘴巴兩個人腦子都只想著痛，卻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好痛喔，流血了──…」

手越的嘴角邊先淌出血絲，語氣裡盡是那種你幹麼硬要睡在地上的撒驕口吻，小山這下子想叫痛也沒資格說，抽了幾張衛生紙遞到手越面前，但受傷的那個人顯然沒有要接的意思。

「小孩子還要別人幫你擦啊，真的…」

完全是寵溺到家的小山先用衛生紙擦去血漬，感覺到唇瓣那邊也撞出一些裂才不得已起身去找手越家的醫藥箱：「你家的醫藥箱放哪裡？」

「不是就在櫃子上嗎，喏。」

兩隻手就這樣重壘在同時找到的醫藥箱上頭，手越覺得今天真是詭異到家了，還在想要怎麼樣從小山的大手下脫離就先被那隻手給握住，小山長長的髮絲蓋住半邊的臉看不見表情，但耳根子倒是誠實的紅了一大片。

「…老師，你臉紅了嗎？」

「沒有。」

「可是老師你的耳朵很紅耶。」

「哪有！」遮住耳朵醫藥箱也掉在地上：「…坐下來，我先幫你擦藥。」

「哪有人受這點傷還擦藥的啦。」

突然意識到小山的害羞指數逐漸飆升，手越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小山是個極為溫柔的人這是交往之前就曉得的事，交往之後見識到更多樣化的小山，身為戀人的特權就是這樣吧，可以看見對學生嚴厲的小山、可以看見對學生有所要求的小山，可是回到戀人這樣的身份的時候，害羞靦腆倒是常常見到。

「當然要擦藥…都流血了。」

乖乖坐正讓小山將藥劑擦上嘴唇，但另一隻手彼此都牽得很死，就像朋友之間的握手方式一般，手越坐在小山面前等到擦完了就移位到旁邊。

「老師，我們是情人耶。」

「…我知道啊，是我先告白的耶。」

靠在床的邊緣兩個人開始有意無意聊天，手越後來因為受傷而決心退出足球社，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他希望能夠離身邊，現在這個牽著自己手的人更近一點，突然發現談戀愛的人，好像都會增加不少盲點。

「今天被你載去茶店，害我被一堆朋友調侃了。」

「啊？」

「後來還被追問一些有的沒的。」

「這樣啊…」

「然後我們還去踢了足球，太久沒運動回到家累都累死了，結果老師你竟然在家裡睡覺！」

「我沒什麼事好做就不小心睡著啦。」

「可是老師你害我跌倒了。」

「我不知道你回家了…不是吧，是你先拉我才跌的喔。」

「小慶去床上睡的話不就好了？」

「那是你的床，我總不能主人不在還自己跳上去睡…………你剛剛叫我什麼？」

「…哎唷，就這樣叫了嘛！」手越從地上站起來跑去了廚房：「我好渴，果汁和水你要哪一個？」

小山的臉爬上了紅霞，沒有回應手越的問題就看見他自個兒將果汁給倒入兩個杯子裡，大概沒想過這樣的稱呼讓他真的頭一次覺得臉燙得好像快燒起來，小山也從地上站起來起去廚房，嘴角掩不住笑意的接過果汁。

「我還沒回答要喝果汁還是水耶。」

「我都倒了，不然你要喝水？」

「我想再聽一次。」

「…什麼？」

「我想再聽祐也叫一次。」

「…小慶？」

「再叫一次。」

「小慶…」

「再叫一次。」

「小慶。」

好像終於脫離了老師的身份，小山的臉完全表現出心中那股難以抑制的心動，從手越的腰上一整個緊緊抱上，該怎麼樣表達才好，手越率先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那種莫名存在的藩籬，然後給了小山一份最大的喜悅。

「…小慶，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有些羞怯的伸出手回應小山這樣的緊密擁抱，得到的溫暖是超乎手越原本想像的，他沒有太多擁抱別人或是被別人擁抱的經驗，頭一次知道原來肌膚這樣直接傳達過來的體溫，遠比那些甜言蜜語的更能讓心裡暖哄哄的。

「祐也，我很開心。」

「嗯…。」

「真的喔，真的。」

「…我知道。」

小山輕輕勾著手越的下巴，深情的雙眼將手越的目光鎖死哪裡也移不了，只能看著小山的臉離自己越來越靠近，越來越接近，雙眼主動先閉上了眼睛，輕輕的綴上，碰觸的簡單。

不曉得是誰的嘴唇存在有些顫抖，小山放在上頭的親吻溫柔的不像話，手越抓緊了小山的衣服，慢慢地、青澀地覆上小山的吻，彷彿得到許可似的回應，綴吻變得淺吻，密閉的空間奪去氧氣，最後彼此都撓開了彼此的唇瓣。

「唔嗯─……」

喘息的聲音還挾帶著雜音的呼吸，小山和手越把彼此抱得更緊，坎進對方身軀那般的不肯放手，手指探進了手越的髮絲之間，柔順的梳下才結束這段綿長的親吻，喘著氣紅著臉，然後兩個人都相視的笑開。

「小慶差點害我不能呼吸了！」

「祐也還不是一樣！」

「哎唷，嘴角這裡又開始痛了啦……」

「啊，又流血了！」

「就跟小慶說了吧，剛剛的藥都白擦了…。」

小山心疼的劃過嘴邊，然後親上，吻去那斑斑血跡：「…早知道就這樣做了，傻瓜。」

太疼愛了，手越的一切，好幾次看著手越的睡臉都快要不受控制的小山，總是會停在手越呼吸能撫過臉頰的超近距離上頭，挨不過自己的理智才又退到離床有些距離的桌上睡覺，就是害怕進展太快會讓手越無所適從。

畢竟手越搞不好一開始是愛著女人，只是恰好，遇見了小山這樣。

「小慶才是，傻瓜。」

不過，已經不想放手了這段情感，小山堅定自己的決定和眼光，牽住手越的手不再是朋友那樣的方式，十指緊緊交扣的將手越包覆在手掌心上頭。

「祐也晚上想吃什麼？」

「嗯…今天消耗太多體力了，吃烤肉吧！」

「贊成！我去準備，等等就出門。」

「嗯！」

手指掃過自己的嘴唇，手越不敢說這是自己的初吻，但卻異常開心吻上自己的人是小山慶一郎，這般喜悅全漾在心底沒被正背對自己的小山發現，以後，也許很久很久之後，手越會比牽手更愛親吻也說不定。

「祐也，走吧。」

「喔、嗯！！」

再度牽起的手，小山在上頭留下一吻，珍惜似的藏進掌心，相愛，能這麼簡單幸福的慢慢進展、有所進步的話那就足夠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