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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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智久決定繼承山下集團。原本只是單純在當模特兒打工兼娛樂的山下智久日前突然決定接管山下集團，替單親的媽媽管理山下集團中上百億的身家財產，同時也在母親的強烈要求下最近和許多政商名流的子女同出飯店相會，事業愛情兩得意的狀況之下，日前接受訪談的山下智久顯得心情愉快，而妹妹則是依然在學校就讀當中，等待畢業之會回到公司幫忙行政職務。

滿滿的閃光燈和吵死人的主播聲音，一則又一則的新聞不斷播放在每一個整點，每一台電視都念出大同小異的新聞稿，將山下的臉一次又一次播放，離山下被保鏣帶走到最近新聞被播放，不長不久剛好三個月。

「走吧，那種無聊的新聞不好看。」

加藤一手端餐盤，另一手把還盯著電視機螢幕的小山領著走，在學校餐廳吃飯好像變成生活當中的習慣，畢竟手越和大家的年紀不同，一直很習慣黏在小山身旁的手越強烈要求每天中午一定要吃飯，不然他就要跑去小山和加藤班上大吵大鬧，礙於不想給班上同學帶來困擾，小山就答應了。

小內看著小山被加藤領著回位子上頭，眼神透露著許多擔心，明明很擔心的卻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手越把餐盤中附送的布丁放在小山的位子上，然後小內也跟著，接著是一回到座位的加藤也把布丁通通給了小山。

「…什麼啊，我哪吃得了這麼多個布丁。」

「小慶愛吃就給小慶，不想吃的話帶回家可以當宵夜啊。」

「…祐也，這樣我會胖啦。」

「小慶這麼瘦多吃一點沒關係嘛，說要給你就是給你小慶好囉嗦喔！」

手越近日來的自我主見越來越嚴重，沒有辦法繼續反駁多吃了會變胖的小山只好接受這些甜點，從其他角度來說是好意的，畢竟，智久已經三個月沒有出現。

學校裡沒有他，家裡沒有他，手機沒有他，電話沒有他，比起之前的三天，他這次不見多了好幾十倍，被帶走的那天他接到小內哭哭啼啼的電話，情急之下爛了車就前往公司，沒想到小內人好好的蹲在公司大門哭著，挾帶哭聲傳達了山下被帶走的信息。

不得不承認平常自己的胃就不是很好，聽到小內吞吐的告知訊息後，胃好像被刺穿洞似的劇烈痛起來，在醫院掛上病號躺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回到家，什麼都無法幫上忙的只能從電視新聞上看見山下。

手越曾經問過小山為什麼不哭幹麼不打電話，又被丟下來了難道不氣人嗎…，小山只是搖搖頭的說，小內也是在等待啊，比起小內的情況自己根本不算什麼，因為他相信山下會回來的。

「聽說了嗎，山下君好像要訂婚了。」

「聽說了聽說了！好可惜喔！他長那麼帥又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很多女生都要心碎了啦～！」

小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每一句話打進心裡都讓他有了飽足感，一種極近反胃的作噁感讓他什麼也不想吃。

「我吃不下了，…我去走走，你們繼續吃吧。」

離開座位徒留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手越撐住下巴開始玩起手裡的竹筷子。

「山下君突然要訂婚這鐵定是假的。」

「你又知道了。」

「他這麼愛小慶啊，一定不可能的。」

「也許是現實環境逼的。」

「不可能不可能，山下君才不像是會容易屈服的人。」

「小手好厲害，你比小慶還相信Ｐ耶…。」

手越揮揮手表示完全沒這回事，他只是覺得以山下的個性不會輕易放棄，也許裝乖也是一種得到自由的政策，雖然他覺得山下君很聰明沒錯，但小慶可沒有這麼聰明啊，一想到小慶又不曉得要忍受什麼，手越就又開始不愉快。

眼角瞄到那個仍在校園走動沒引起半點騷動的莉奈，桌上一堆該死的食物他看了也不是很想吃，打算要去找小山的手越還是輸給早一步離開的小內。

「…SHIGE好冷漠啊。」

「嗄？」

「小慶都這樣了竟然還吃得下去！」

加藤從食物盤中抬頭，接收到手越的白眼緩緩的將食物盤移回正位，開始一本正經的搔頭然後眼神飄啊飄的，也不是說他不擔心小山失常，只是總覺得小山最近這麼冷靜的跡象也不曉得要怎麼擔心起。

「總覺得那個妹妹很令人討厭啊…。」

手越就是不喜歡她，打從第一眼就覺得她好討厭，為什麼呢──…。

「Ｐ會沒事的！」

跟在小山後頭怕他想不開，小山走回教室站在位置邊只是離窗戶近了點就讓小內緊張到脫口而出，拉住小山好怕好怕的樣子。

「…小內怎麼了？我不會想不開的啦。」

「可是…小慶明明很不安吧。」

沒忽略眼底掃過的寂寞，沉甸甸的從小石子快要變成石塊般好可怕，怕被石頭壓到不能呼吸，萬一就這樣死掉再也見不到智久呢？小山不得不承認，最近醒來的臉都挾帶了淚痕，清清楚楚到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我只是突然覺得，智久和我的世界果然不一樣啊。」該從何說起的表情寫在小山臉上，一屁股坐在書桌上頭眺望著很遠的地方：「雖然我相信智久，但我不想要拖累他，他是繼承人也是有名的模特兒，跟我在一起的話…會很痛苦吧。」

「Ｐ才不會覺得痛苦！他很開心一──直很開心喔！我認識Ｐ那麼久的時間都沒有見過他打從心底笑過，每次的笑容都敷衍帶過，所以小慶不可以這樣想！」

「……我好像可以理解小內等待的心情了，真的是，很不好受吶。」

小內和小山同時沉下臉色，都在等待的過程裡他們算是常客了，小山雖然身邊還有朋友卻心裡感覺好空，身上的吻痕早就消失不見，那晚的溫存像夢境一樣開始變得不切實際，那股激情沉澱在身體最深處好像就要被吞噬了一樣，只有手腕上的那隻錶，還再提醒著自己。

山下智久真實的被小山慶一郎愛著。

「小慶小慶，你領子上有落葉黏到了啦！」

「啊，真的嗎？」

「真的，是剛剛飄來的，我幫小慶拿下來喔──。」

側著頭小內歪一邊，拉近了和小山之間的距離的畫面很美，從旁人看來是兩美長相極為俊俏的男子互相輕吻般的角般，雖然小山意外成了壓上的人實際上也只不過是挺了挺脖子讓小內方便取走葉片。

「你們在做什麼！？」

小內拿著葉片帶著那雙眼睛朝聲音來源眨了眨，莉奈手裡抱著一疊參考書正一本一本的因為受到驚嚇開始掉落，莉奈食指不偏不倚就指向二個人的方向，小內看看自己，正準備拿高葉片回答莉奈的疑問，迎接兩個人的是最後一本被莉奈拿死緊的外語辭典。

一個閃身，小山和小內的中間被丟進一本辭典，二個人面面相覷的還搞不清楚狀況，小內顧不得什麼解釋往前走了一步。

「莉奈！辭典打到人會痛耶！妳在幹麼啊？」

「這、這才是我要說的吧！內哥哥好噁心，怎麼可以跟男人接吻呢，這未免太奇怪了！」

「接吻？」小山開始覺得莉奈絕對是看錯了角度才會誤解什麼：「妳誤會了，小內只是幫我脖子上面的樹葉而已。」

「不要騙我！我明明看到的──…好噁心，都是因為這樣，媽媽才會把哥哥抓回公司的，既然內哥哥這麼噁心的話為什麼不離哥哥遠一點！」

「…什麼意思？莉奈，什麼叫抓回公司？」

小內站在小山和莉奈的中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沒有，莉奈哭了出來兩眼怒視的看著、盯著。

「哥哥對內哥哥一直很好，太好了對不對？太好到讓哥哥忘記莉奈，所以莉奈去跟媽媽說，跟媽媽說哥哥好奇怪，都不理莉奈了都不保護莉奈了！明明，哥哥明明答應要永遠保護莉奈的──…為什麼會愛上男人呢。」莉奈拾起地上書本一本接著一本扔，打偏了就正好砸在小山臉上：「你們好噁心！！我不要哥哥變得跟你們一樣，男人愛男人耶，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瘋女人，妳丟夠了沒有！」手越和加藤差點站在門口看傻了眼，是怎麼樣，女人都會發瘋到這種地步嗎：「喂，別以為妳是山下智久的妹妹就可以講些傷害別人的話，男人愛男人不行嗎，妳愛哥哥愛成這樣就不噁心？少自欺欺人了！」

「小山，過來我這邊。」

加藤拉住小山動也不動的身子，小山看著手越、看著加藤，看著平常也是笑臉迎人的小內這下子全都動了火氣，他也好生氣，真的。

「那妳打電話啊。」小山緩緩吐出口：「妳打電話給妳那親愛的哥哥，跟他說我跟小內在接吻，很噁心啊…。」

「我…」

「快打啊，怎麼不打！乾脆跟他說叫他永遠不要再來了！永遠就躲在那個家一直保護妳啊！」

被激急了的莉奈毫不猶豫就播出手機，這三個月以來，小山的手機裡那隻山下的電話從來沒有通過，打去的幾十通都是制式的女性聲音回絕了自己，他那多麼思念的心情，在聽見噁心那兩個字之後，選擇崩潰。

「哥、哥哥！不要回學校了好不好，這裡的人好奇怪都好奇怪喔，內哥哥竟然跟別的男人在接吻吶，好可怕…呀──！」

莉奈的手機在尖叫聲後被人從背後拿走，任誰也想不到那個三個月未見到的男人，就這樣隻身出現在大家面前，拿過了手機按下停止通話鍵，山下站在莉奈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被小內和手越和加藤護住的小山。

「哥、哥哥！？你怎麼會……。」

「我跟媽媽說有事要去找仁，順便接妳回家。」山下將手機還到莉奈手裡：「是妳跟媽說我跟內在交往的吧？」

「我沒…沒有…」

「因為我的工作常在模特兒圈，身邊只有小亮只有小內，所以妳故意叫那個低賤的攝影師去騷擾小內看我的反應嗎？山下莉奈，…妳真的是我妹妹嗎？」

挑了挑眉的感到不可思議，從小就把莉奈當公主看、當最親的妹妹看待，要不是他無意間聽見了徵信社和母親之間的通話，他大概還不曉得原來自己的妹妹竟然這麼可怕。

「不是的，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怕哥哥會不要我了，他們、他們真的…」

「妳不要說了！如果我這三個月來沒有乖乖聽話，妳知道媽打算做什麼嗎？就為了妳一句我可能愛上內博貴，我整天都在看一堆女人的臉色，這樣我幸福嗎，這樣算幸福嗎，這樣對妳來說有保護到什麼嗎山下莉奈！！」

小山跑上前挽住了山下，阻止那原本高高舉起的巴掌。

「別打！她是你妹妹啊…。」

「就是因為她，我的妹妹！…我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面了。」

莉奈睜開緊閉的雙眼，小山的瞳孔裡淚水正在閃爍著，他從山下身邊走近莉奈，像個哥哥一般的摸了摸她的頭，一開始的退怯在碰到小山手掌傳來的溫暖溫度後，淚水潰堤。

「對不起──…我只是好害怕…好害怕哥哥會不要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小山安撫著莉奈的動作沒有停止，輕輕的拍著她仍在顫抖的肩膀，背對著山下：「我跟內沒有接吻喔。」

「…我知道。」

「這三個月，我沒有哭喔。」

「…我知道。」

「我一直想要見你，想到要瘋掉了。」

「…我也是。」

「智久。」他回頭，意外的沒流半滴眼淚：「我們分手吧。」

「什…小慶，你在講什麼啊！」

手越在旁邊訝異的喊著，加藤和小內全都露出同樣的表情，就連莉奈也是，她看著比哥哥還要親近的小山，然後再看看一旁完全是第三者角度驚訝的小內，她誤會了對不對…，她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莉奈不會接受我們，大家也不會…，分手對大家都好是不是？」他拍拍莉奈的頭，站起身子將莉奈牽到山下身邊：「對不起，和智久交往的人是我…但是，不要了。」

「小慶。」

「我把智久還給妳。」

小山跑出教室什麼也沒帶走，明明是不想哭的卻還是在跑出教室的那一刻忍不住，好想擁抱智久的心情比想像中的還要衝動，可是一聽見莉奈聲聲噁心就更傷，跑進角間的洗手間狠狠的用冷水潑向自己，故作什麼大方啊…，為什麼不搶來呢，你明明就不能沒有山下智久。

「你明明就很自私的小山慶一郎！！」

不要，離開我──…。

身體滑落在洗手台邊體溫接受的那磁磚傳來的冷，不曉得是害怕還是不安促使著身體正在顫抖，胃部一陣抽痛，每一秒就增加一次，好痛。

「小慶！小慶！」

手越的聲音離得好像很遠，小山的嘴裡畫出胃好痛的唇型，倦屈了身子躺在才剛被沖洗過的地板上頭，髮絲衣服褲管全被冰水浸溼的好狼狽。

「小慶不要嚇我們，小慶！」

小內在旁邊著急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小山蒼白的神色嚇壞了所有人，加藤急忙拉起小山卻又倒了回去，在這種時刻犯下胃病是壓力過大，轉頭，看著追上來的山下和莉奈。

「莉奈，妳知道地心引力嗎。」

不明白哥哥為什麼突然要提起這個科學理論，莉奈只知道眼前的情況明明很危機為什麼山下還能保持這樣附靜的態度在觀望，但，當她看見嘴角揚起的微笑時候，原本抓住哥哥的雙手，放開了。

「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地心引力，彼此互相吸引是天經地義的事，莉奈明白自己的私心差點就要害最疼自己的哥哥失去快樂的來由，她怎麼會忘記了，哥哥曾經那麼樣的不愉快，所以，她要放手了，人總是要學會成長還有放手的。

「小慶，我們回家吧。」

不費力氣的山下二手打橫將小山抱起，原本還有些掙扎在山下懷裡的小山意識飄得好遠，那身上傳來令他熟悉的香水味道逐漸有了效果，明明沒睜眼卻好像知道這個溫度是誰，攤開了手將頭往胸膛依去。

「莉奈，能開車自己回去吧？」

「…我可以。」

走廊上，只剩莉奈一個人孤單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好長。

隱隱約約的，山下聽見了──…

「智久，我好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