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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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內重返球場的時候，小山只能倚在欄杆旁邊替內大聲叫喊著加油兩個字，內總是能一派輕鬆的將球給投進球框的紅線，藉著反彈的力道準確進籃，在比賽的時候、練習的時候，進球機率總是接近百分之百。

是個紮紮實實的風雲人物，小山不禁這麼想著。

「還是這麼厲害啊。」小山在遞上毛巾和甜點的那刻向內恭賀著練習賽獲勝的成績，也順勢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才剛回到球場就惹來不少…女性球迷。」

「那當然啊，這就是我打球的最終目的。」

這麼說的內也舉起了手朝那些尖叫聲四起的方向揮了又揮，青春洋溢在內的身上總是就能輕輕鬆鬆感覺得到，小山縱然羡慕也沒什麼說的，畢竟這樣的內對他來說已經是另一種無法言喻的驕傲。

「對了，這個給你。」從包包抽出一張白色傳單：「這間寵物店在應徵工讀生，小山就去試試吧，下班之後先到我家換衣服，然後再回家，這樣你姐就不會引發過敏啦。」

「…咦？」

「小山很喜歡動物的話，就不要放棄夢想吧。」兩條修長的腿不安份在椅子邊搖來晃去，小山知道這是內害羞的時候下意識的舉動：「反正、就去試試看嘛！」

「……。」眼珠子在手中的紙晃了許久，最後點頭：「好吧，我會去試試的。」

「太好了！那就這樣說好囉，小山今天先去應徵，我會去你家等你的。」

「欸──怎麼是在我家啊？」

「你姐叫我去吃飯的嘛。」

對內的寵溺也是永無止盡，小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難得在社團時間他會比內先離開學校，拿著那張傳單搭上電車，距離他們的家都有些距離的店面，下了班如果先去內家換衣服，也許就能成功的不讓姐姐過敏。

一想到也許能夠就這樣順利的應徵到工作，小山的嘴角邊就揚起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笑臉，從來沒想過的畫面，好像都能一一真實浮現般的快樂。

「咦──……」

寵物店的隔壁店家是一間外表看起來極為老舊的ＣＤ專賣店，小山不是刻意發現這個地方，只是他向來與這樣的店非常有緣份，小山喜歡這種古式古風味道的地方，可以一個人聽著舊式音樂或者也可以發現意外的收獲。

將內給自己的單子好好收進包包裡頭，走進店裡向看店的老婆婆給了一個安祥的笑顏，走到每一櫃的面前都能看見有些泛黃、看得出來擁有不少歷史的音樂ＣＤ。

朝著上次手越念的名字順序開始找尋，不曉得為什麼會被那樣的嗓子所吸引，漸漸地就像中毒那樣，小山高眺的身材很引人注目，只是他自知之明顯然不足，彎了腰之後又伸直身子，眼神認真的讓人想不笑都不行。

然後，小山終於發現了那個站在身邊許久的身影。

「……嗨，單眼皮大哥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手越一身便服的休閒打扮，完全不像是高中生穿著死板高中制服，而且態度除了悠閒之外小山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手越笑笑的揮揮手，然後走到和小山完全不同走廊的方向，當然，小山自然地就跟了過去。

「幹麼？」

「什麼…今天不是禮拜四嗎？你為什麼可以不用上課？」

「我翹課啦。」

「好好的幹麼翹課？」

「我昨天熬夜，今天早上睡過頭。」

「那你昨天幹麼熬夜？」

「私人理由。」手越拿起試聽用的耳機：「小慶好囉嗦喔。」

「我哪裡囉嗦，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吧…」看見手越戴起耳機完全不理會的反應，小山莫名的怒火正準備全盤說出，就看見手越伸出手指要小山走到自己身旁：「不上課還要來吵我，而且為什麼我還要聽你的話這麼乖的走過去啊，我明明就比你大好幾歲…」

「噓──。」

手越翻過耳機的另一面放在小山的耳邊，小山稍微彎了身子的角度，兩個人就這麼站立共同聽著ＣＤ裡所播出的音樂，再熟悉不過的旋律從耳機裡面奏出，看見小山的眼睛終於瞪得比平常大上幾倍，手越驕傲的笑了。

伸出手摸出耳機音樂來源的ＣＤ盒，砂時計的名字大大地印在專輯封面上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找這張？」

「猜的。」手越意有所指的朝小山望了一眼：「小慶不是買了嗎，上次我在車上有聽見。」

「嗯啊，可是因為太好聽了，想要多買一張來收藏…。」

「小慶真是個怪人。」

「哪有……。」小山重新站直了身子，繞過了手越身後想要拿另一張專輯：「咦…你的脖子上怎麼有痕…」

「別碰！」

鏘鏘鏘鏘。

手越一個閃身將那一櫃的ＣＤ撞落了不少片下來，臉色從原本的調皮嬉笑變為一片蒼白的神情，反而是小山的手伸在半空中顯得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顧店的老婆婆還來探望了幾眼，看見小山誠懇的點頭致歉才有安心的回到櫃台。

只是手越仍然反常的用手遮住了傷痕，將背倚靠在專輯的那方不想讓小山多看一眼。

「…你還好吧？我不是故意要去碰你的──……對不起。」

「我──……」

青鳥一但不幸福了，又如何替別人招來幸福？

手越正想說些什麼話的時候，小山的手機不識趣的響起，專屬於內博貴的來電鈴聲小山一直以來都不會錯過，只是現在的氣氛之下，他選擇的卻不是接聽電話，而是專注在手越想要求救的那雙眼睛。

帶著不同於之前的過份堅強，而是堅強之後的懦弱，希望手越能夠說些什麼打破現在這種尷尬的氣氛，只見手越咬緊了下唇撇過頭。

「…你的手機在響喔，小慶。」

「你希望我接…嗎？」

「小慶好奇怪喔，那是你的手機啊。」

鈴聲仍然不放棄的中斷之後又再度響起，內的笑容和手越硬擠出來的笑容全然不同，在小山的眼裡形成一種極大的對比，他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的時候，應徵工讀生的單子也隨之掉落，手越彎腰將那單子拾起，順便接過小山手中剛剛掉落的ＣＤ，一片一片放回原位。

「我才正要去應徵而已…，好啦，我應徵完會立刻跟你說的，真的真的。」

手越擺放ＣＤ的速度就像店員一樣，動作乾淨俐落而且速度又快，如果不是手越的確是名學生，也許小山會以為他是這裡的工讀生。

「你對這裡很熟？」

「我常來。」

「喔……」

「小慶要去應徵這個嗎？」手越轉身將單子攤在小山面前：「趕快去比較好喔，這樣的工作很熱門的，萬一遲了就會被別人搶走的喔。」

「喔、嗯！」

「小慶先走吧，我還要在這裡待一會兒。」

手越沒有用很強硬的口吻，不過小山聽得出來這是最基本的逐客令，雖然這間店不屬於他或手越的，但從手越的習慣動作看來，入侵這個地盤的人不是手越。

走出這間舊式風格的店面，櫃台的老婆婆只是輕輕給小山一個微笑。

「有空再來陪陪他吧。」

在踏出那間店面的時候老婆婆所說的，小山當時還聽不太懂，他走到寵物店裡應徵到了這份夢寐以求的工作，老闆和老闆娘也是個性很優秀的人，寵物店裡可愛的小狗小貓多得不勝枚舉，小山的心裡當然是開心的，只是。

只是，手越的反應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等到小山通知內自己順利錄取明天可以開始打工的時候，經過那間舊式風格的店面已經沒有看見手越的身影了，想要再往裡頭多看清楚一點的時候，櫃檯的老婆婆遞出砂時計的專輯。

「這是那孩子要給你的。」

「…給我的？」

「他說要送給你，是道歉的禮物。」

手越的行為讓小山很無法理解，甚至無法下判斷手越這個人到底擁有什麼樣的過去，當小山接過那張砂時計的專輯時，封面和自己當年買的一模一樣，不疑有他的收下專輯走出店面，翻開那背面之後，小山的天空恍如出現一道陽光。

手越祐也的簽名，像藝人般龍飛鳳舞的畫在背面，那不是普通的簽名作紀念、也不是什麼惡作劇的簽名手法，而是紮實的像在表達些什麼。

明明跟內約好如果順利合格就要關上回家慶祝、明明是習慣什麼事都要跟內第一個報備的小山慶一郎，頭一次發現自己有想要違背約定的衝動。

小山跑了起來，穿越了重重人潮抵達車站，誰也無法確定在人潮之中要找到另一個人是簡單還是困難的事，只是拿著那張手越留下來的專輯就這樣在車站中來回奔跑，然後──…在電車即將啟動的那刻。

落空的原因是，青鳥翅膀早已斷去不剩一根羽毛，殘留的東西之中，沒有幸福。

「祐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