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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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偌大的圖書館找到相葉雅紀其實並不難，雖然大學學校的圖書館會分好幾層樓，以方便分門別類的搜集各種資料，不過根據松本潤給的情報，因為相葉只要遇到不會的題目就會變得很煩惱又焦燥，所以相葉一定會選擇很角落的地方唸書。

可是偏偏相葉的個性也不可能會躲在非常角落的地方，因為有相葉在的地方總是會無意間變得很熱鬧，相葉矛盾的地方很多，櫻井翔也沒有把握能一次找對地方，只是當他看見相葉已經一臉苦惱的坐在二樓最邊邊，既靠著窗卻又在最後一個座位的時候，他笑了。

學校的圖書座位中間使用毛玻璃隔開了兩個位置，每一個座位上頭都有獨立的日光檯燈，當然也提供插座和放置水瓶的地方，就某方面來說的確是很適合唸書，畢竟相葉又找了個角落，這樣討論起來也比較不會防礙到別人。

「打算先唸哪一科？」

「歷史──…小翔？怎麼會是你？我明明是跟松潤約…」

「他說他要幫你去打工，叫我來陪你讀書。」櫻井翔輕聲細語的在相葉耳邊說道，順勢將書包裡的歷史課本和整理好的講義放在相葉的書桌上：「先看吧，我坐在你的對面，有問題再叫我。」

「喔……」

於是圖書館的人潮在考試前夕顯得有點多，只是相葉埋頭於書本當中根本忘記旁邊站了什麼人，櫻井翔去裝水再坐回位置上的時候，相葉的進度已經到一半了，其實只要有想唸書的心，什麼樣的書應該都唸得下去。

如果松本潤給的情報，相葉雅紀只是天然而不是蠢蛋，一想到相葉努力的面孔，坐在對面的櫻井翔也忍不住露出微笑。自己的部份也念得差不多，正準備休息的時候，從毛玻璃的上方落下一張白色方格的紙條。

攤開，是相葉說肚子很餓很餓的可愛字跡；櫻井翔再把紙條丟回去，傳去了再念一會兒就去吃好吃的宵夜。於是他聽到隔壁傳來努力翻頁和筆尖在桌上重新運作的聲音，一直到天色變得昏暗，學校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的打開。

聽見相葉將書本關上的聲音，櫻井翔環顧四周已經剩下沒幾個人，或許是因為趕著補習也或許是趕著回家吃晚餐，整理了自己的包包走到相葉的座位。

「…小翔，我好餓哦──。」

「那我們去吃飯吧，想吃什麼？」櫻井翔靠坐在相葉的書桌邊上，細數著：「漢堡？拉麵？壽司？燒烤？」

「烤肉！」相葉眼睛一亮，好像很久沒有吃到的食物被櫻井翔這麼一講，肚子都忍不住想要發聲附和。

「嗯，那我們就去吃烤肉，我知道一間還不錯的店，而且也很便宜喔。」

「真的嗎？」相葉趕緊將所有課本給丟進包包，然後櫻井翔從旁邊再遞出上次借給相葉的數學課本和講義：「嗯…？」

「這些先放進去吧，這樣你回家就可以直接看了。」

「好！可是小翔你都不用看嗎？你的歷史和數學課本都在我這裡耶。」

「沒關係啦，我已經先看完了。」櫻井翔和相葉一前一後的刷了學生證之後走出圖書館，除了夜校生還在上課、在昏暗的操場打籃球以外，幾乎沒什麼人在學校內走動。

從圖書館走到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經過早上被二宮胡鬧一番的花圃，櫻井翔對於大野智的失常有點擔心，反觀相葉一臉興奮的模樣，好像真的很久沒有去吃烤肉一樣，像個小孩子還用邊走邊跳的方式在櫻井翔身邊圍繞。

「小翔，你怎麼在發呆？」

「咦？沒有啊。」櫻井翔走著，才發現相葉已經先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踩著那被夜燈拉長的影子上面：「你好像真的很開心？」

「嗯嗯！我已經很久沒有吃烤肉了，因為我跟松潤都沒什麼錢啊。」

「是嗎…」

「不過還是偶爾會去吃啦，我生日的時候就會了。」相葉一臉驕傲的抬頭：「我的生日是十二月的二十四號，很了不起吧！？」

「那一定很熱鬧，又是你生日又是聖誕節的。」

「再怎麼熱鬧，也是只有松潤會幫我過啦…，不過不過，松潤每年都會自己做蛋糕喔，而且還會煮的頓很好吃很豐富的菜！那一天我們還會偷偷跑去河堤放煙火，每一年的生日都是這樣過的，真的超快樂的喔！」

相葉誇張的在說那煙火多漂亮多好看，每一年松本潤幫相葉慶祝的畫面都牢牢的刻印在腦子裡，那是相葉一輩子可是稱為寶貝的記憶；櫻井翔走到相葉的後頭，明明沒有參與到的過去，現在從相葉的嘴裡聽到，好像親眼見到一樣。

松本潤果然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縱然外表老是一付冷酷無情、而且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不過那也只是做出來的樣子吧，因為想要好好地保護相葉雅紀，這個如此單純的人。

「雅紀，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櫻井翔慢慢跟上相葉的腳步，走入要搭電車的地下道，在等待電車的時候，相葉很細心的在聽他說話：「我夢到自己被人殺害，死在一棵樹上，用箭刺穿了心臟和身體的壯烈死法。我夢見自己滿身是血，冷汗直流的時候，我看見你──緊緊抱著我。」

「……小翔？」

「我看見你抱著我一直哭，可是我卻沒有力氣幫你擦乾眼淚，醒來的時候覺得心臟好痛、好痛。」

「小翔──…我、我一直覺得可以跟小翔相遇，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喔！」相葉激動的拉住櫻井翔的衣袖：「從開學典禮那天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一直一直覺得，小翔你在呼喚我！所以，我不想跟小翔分開、所以我們──」

永遠在一起吧。

電車高速行駛而過，相葉的聲音輕而易舉就被電車的度過而遮蓋過去，聽不見相葉的聲音究竟在說些什麼，可是櫻井翔的視線卻莫名的有了霧氣聚集，直到電車停了、兩個人也沒有搭上的站在原地，等到電車離開了，相葉仍然是拉著櫻井翔的衣角。

「……我們，錯過電車了呢。」櫻井翔似笑非笑的看著頭上的跑馬燈。

「嗯、嗯啊…搭下一班好了吧、下一班也可以……」

「還要等十五分鐘…渴不渴？我去買點冷飲回來給你，要喝什麼？」

「啊、我去買好了，小翔你在這邊等我不要跑喔！」

一陣莫名的尷尬湧上心頭，相葉沒注意到自己什麼也沒用，甚至還把包包丟給櫻井翔轉身就要離開，跑到了冷飲機的前面才發現身上一枚零錢也沒有，剛剛櫻井翔沒有聽見吧──、因為電車行駛的關係。

可是沒辦法責怪電車怎麼那麼不會看時機，都怪自己的小腦袋想到什麼就立刻想要說什麼，相葉狠狠的往自己的腦袋敲了幾下，應該要再慎重一點的嘛，這是人生最重要的告白耶。相葉兩手握拳不到三秒鐘又像洩氣的皮球重重垂下。

這告白太可怕了。昨晚跟松本潤談的時候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跟櫻井翔告白，可是這份心情來得太快也太突然，…相葉說得全是事實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不自覺的好想跟櫻井翔講話。

身旁伸出的指尖投入幾個硬幣，鏘鏘鏘幾聲就將相葉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小翔──？」

「傻瓜，你沒帶零錢要怎麼買冷飲？」櫻井翔指著飲料機，每一個飲料底下的燈光都發著圓圈：「快選吧，要喝什麼？」

「喔…那我要這個。」相葉隨手選了綠茶罐，事實上是根本不曉得選了什麼，只聽得見咚一聲之後，又是一堆零錢掉落找零的聲音。

還有，櫻井翔的體溫也好近、好近…相葉根本不敢轉身，櫻井翔越過自己投入零錢就可以知道現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多近，溫熱的氣息從耳骨邊吹來，就連聽見飲料罐掉落了相葉也不敢亂動，櫻井翔彎下腰拿出冷飲。

在相葉緊緊閉上雙眼的時候，冰冷的感覺貼上。

「唔哇、好冰！！」

「哈、哈哈哈！」櫻井翔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看相葉還一手貼在臉頰上飽受驚嚇的可憐模樣，笑聲卻怎麼樣也停不下來：「笨──蛋。」

「小翔你…你知不知道這個真的很冰耶！」相葉氣得追上前：「拿來啦我也要冰你一次才可以、快點給我、給我啦！」

「才不要，這很冰耶！」

「那你還拿它來冰我的臉！」相葉伸出手想要搶過來，無奈櫻井翔已經先跑往另一方向跑去。

「不可以啦，這真的很冰耶！」櫻井翔不管肩上的包包，隨地一扔在商店街裡和相葉玩起追逐戰，那冰冰的綠茶還在他的手中發冷。

「那小翔你就可以冰我，我也冰回去這才公平吧！快點拿來──！」

一路追逐到車站角落，還有些路人會在聽見兩個人嬉笑聲的時候偷偷竊笑，笑兩個人的幼稚程度也好、笑兩個人無聊在這裡玩追逐遊戲也好，等到注意自己變成眾人眼中的笑柄了，相葉已經不管所謂的羞恥心。

這是對決喔。櫻井翔從相葉的眼裡看見不服輸的神情，雖然他也不是很想輸──…可是一直將綠茶拿在手掌心裡，掌心早就因為那冷冽的溫度而紅成一塊，正在思考要不要考慮放棄的時候，相葉一個伸手已經抓住櫻井翔的手臂。

「唔哇、危險吶───痛！」

櫻井翔扶著後腦杓，剛剛一瞬間的動作實在太多。相葉要一把搶走冷飲的時候被地上的水漬搞得站不穩，一個踉蹌的腳步，綠茶的瓶口被轉開不要緊，還灑了滿地、甚至是兩個人的臉上，相葉瀏海滴落下來的水漬，落在櫻井翔的臉上。

好近。櫻井翔對上相葉的眼睛，在那黑澄見底的眼珠子裡，看見一種迷濛的自己；相葉兩隻手還撐在櫻井翔的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才發現闖了大禍，趕緊從櫻井翔的身上離開，拍拍臉上稍嫌膩的綠茶甜水。

「我去廁所洗一下臉，小翔你也去啦，臉上也沾到了、……」櫻井翔一把抓住相葉的手腕，上頭有個小小的紅色痕跡：「啊咧，這是剛剛撞到的…？啊、小翔你用力一點啦會痛耶會痛───。」

頭也不回的抓起相葉就往廁所衝去，打開水龍頭就先讓相葉的手腕在冰水底下沖洗著，接著從口袋掏出手帕，在另一個水龍頭底下沖溼大範圍，相葉不敢動作的看櫻井翔帶著些微怒氣，剛剛玩得太過火的後果──想要道歉，櫻井翔正彎下腰用大量的冷水潑上自己的臉。

越潑越多，頭髮溼掉了、衣領也溼掉了、手腕旁的衣袖也溼掉了，相葉趕緊拉住櫻井翔順手關上了水龍頭：「小翔、你在幹麼？衣服溼掉了這樣你很容易感冒耶──！」

「……。」

「咦？小翔你說什麼？我聽不到你講大聲一點，先用手帕擦一擦───」

「我想吻你。」

相葉拿著手帕的手停頓在櫻井翔的面頰旁，明明是再往前一步就能觸碰到的距離，當櫻井翔用無比認真的口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相葉卻退怯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腳步不自覺的開始發抖，聽得見，又一班電車走過的巨大聲響。

電車走了、於是又陷入一片安靜的世界裡，相葉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開口說話，好像、一開口就連聲音都會是顫抖的。

「……小翔剛剛說了…什麼？」

「我想吻你，想得不得了。」終於是，站直了身子好好面對相葉：「剛剛聽你講那些告白的話，我怎麼可能不心動──…你明明還是離我那麼遙遠的感覺，卻主動的向我告白，我怎麼可能會沒有聽見，那是你的心啊……」

一下子，只是一下子的時間，相葉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臟差點因為這一番話而停止跳動，可是當他看見櫻井翔眼神中無比的認真感覺時，心臟轉而激烈，這樣的悸動、這樣的心動，相葉投降，真的投降。

「翔……」

「交往吧，我們交往！」一個擁抱，將哭泣的相葉緊緊抱在懷裡：「我們永遠在一起。」

泣不成聲的相葉只能用力地在櫻井翔的肩膀上不斷點頭，一直不斷的想要傳達真的願意的這個意思，櫻井翔一手摟著相葉的細腰，另一手環抱著相葉的肩膀，企圖想要讓彼此冷靜的卻在這刻通通做不到。

一直到肩上的人絲毫沒有會停止哭泣的可能性，櫻井翔才微微地拉開距離，跟夢中的情景有些不太一樣，雖然相葉仍是淚流滿面的可憐模樣，可是這次，他還有力氣。緊緊靠著相葉的額頭，櫻井翔寵溺的用鼻尖磨了磨。

「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真的會忍不住──吻你。」

慢慢挨近、慢慢接近，相葉看見櫻井翔不斷往自己唇瓣靠上的前一秒，已經妥協的先選擇閉上雙眼，淡淡的綠茶香味在唇瓣之間流竄──「啊啊、小翔、我還沒洗臉啦！笨蛋、笨蛋，大笨蛋──！」

笑著重新覆上那張有些吵雜的唇，吸吮著那唇上殘留的綠茶，有些苦澀、有些甘甜，無止盡的壓迫在相葉身上，不反抗、不拒絕，相葉的雙手攀上那厚實的肩膀，交錯在彼此的世界裡，這段戀情就像茶一般──在吻裡傾訴，我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