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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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其實作為牛郎最重要的，就是要丟掉自己的所有自尊，要盡自己所能去討好挑中自己的客人，山下在不知不覺逐漸有了名氣，有人看中他的臉蛋、有人看中他的身材，想盡辦法要將山下成為自己的人，雖然沒有什麼好自豪的，但山下也因為這份看作看盡人間最醜陋的一面。

拋棄自己的父親拿著用出賣身體賺來的錢在賭博，不論山下賺進多少他就可以花掉多少，一直到後來遇見生田斗真，山下才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可以畫下句點。

遇見生田的前一天，山下照常在飯店裡等待客人的到來，已經習慣了身體被人蹂躪，被介紹來的客人什麼樣的山下也都見怪不怪，只是那天真的太異常了，異常到山下覺得好可怕，於是他逃出了飯店，和生田斗真就這樣在飯店大廳相撞。

生田替他解決了那些客人，替山下支付了為數不小的金額，理所當然的山下就待在生田身邊，無論做什麼都好，能夠不繼續做那樣的行業什麼都好。可是當生田發現山下的秘密之後，一切都開始有所變化。

山下睜開雙眼才從夢境裡解脫，小山放自己足足一天的假期，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也同意將廣告的歌曲交給自己負責，睡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山下看著桌上一張接一張的五線譜，才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麼而疲累成這樣。

手機整點響起，九點四十五分。

今天是手越和山下要前往總公司的日子，小山特別交待山下要注意服裝打扮，會由錦戶一起開車載過去，到總公司會合之後，會將所有過去的資料一一翻開，小山要山下千萬別在意總公司的人講話方式。

「因為我的講話方式是跟上田學來的。」

錦戶在車上駕著車子，手越疑惑的眼光從旁邊丟上來，關於山下的疑問錦戶顯然沒有答到重點所有，所以手越實在很難理解。

「總之，到總公司之後你們先在會客室等等，我跟小山要先去聽報告之後再去跟你們會合。」

錦戶將兩人帶到會客室之後，就先離開去別的地方。山下玩弄著隨身聽上的耳機，手越還是照例在確認行程，雖然今天的行程看來看去就只有這麼一個，來總公司報到。

手越抬頭，山下的目光就放在自己手中的PDA上頭，在上頭輕輕敲了幾下。

山下君也想要用PDA嗎？
「你那台可以譜曲嗎，我是指…輸入簡單的旋律當鈴聲那種功能。」

可以喔。小山君給的這台PDA什麼功能都有，還可以調伴奏的樂器喔。
「可不可以借我。」山下拿出放在口袋那折了又折的簡譜：「你會嗎？這些是簡譜，然後變成五線譜輸入你那台PDA裡。」

手越雖然搞不懂山下究竟想要幹麼，不過他看得懂簡譜也會畫五線譜，在會客室裡兩個人忙碌的將山下手稿一一輸入手越的PDA當中，遇到空白的地方，山下就會哼著旋律立刻補上，手越訝異的目光從未停止，只是現階段要做的就是將山下所譜的曲全部輸入。

一首簡簡單單約略一分鐘的歌曲，在手越按下播放之後，透過鋼琴的旋律，雖是極為簡陋的音符一個又一個被播放出來，可是主旋卻一直在腦海揮之不去，手越甚至可以在心中唱出曲調。

這是山下君做的曲子嗎？好好聽，旋律不複雜而且很好記，感覺是一首很溫柔的歌。
「是這樣嗎？我昨天才趕出來的…可惜我對填詞不拿手。」

填詞啊…我會喔，可以讓我試看看嗎？
「你？對啊，我都忘記你的腦袋很好這件事了，你會嗎？押韻或是音調配合之類的？」

我會喔，剛剛聽著山下君哼唱的時候腦子就有出現字了。山下君一定很喜歡唱歌吧，是想著誰做出這麼溫柔的曲子呢？很讓人羨慕，跟這次的作品有同樣的感覺。
「…是啊。」

手越停頓了在簡訊欄寫下詞的動作，抬頭看見山下不同於以往的公式笑顏，那是照耀在陽光底下最帥氣的笑容，不只是溫柔、也不只是牛郎的營業式，而是最屬於山下智久的笑容。山下輕輕的曲起手指朝手越腦子輕敲下去。

「快寫啊，我們沒多少時間。」
山下君要把這首歌當作是廣告的主題曲？

「嗯。」山下眺望著外頭耀芒四射的陽光：「這是我想…送給他的東西。」

關於那個他是誰，手越沒有多問的意思，低頭繼續與詞奮鬥，接下來都沉靜了一會兒的功夫，他們正在努力，努力一起創作這首屬於他們的作品。

人和人的際遇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建立起來，就像山下和手越都分別擁有的秘密，現在都要慢慢釋放出來，為了心中那個很重要的人。

辦公室的另一頭被放滿了文件，一頁一頁密密麻麻的資料錦戶不耐煩的摔下桌子，大家都見怪不怪的，中丸坐在會議室的中間椅子上，雖說是會議，但其實也不過就坐了上田、小山、錦戶加他四個人而已。

「這次的廣告曲，不能交給生田的音樂公司負責。」

意外中丸先提出意見，小山舉手：「為什麼？不是已經聽完試聽曲了嗎？」

「他的曲子好像都不是透過正常管道拿來的。」上田坐在邊邊，拿著指甲剪正努力磨指甲：「所以我不想用。」

「那曲子不就得重選？又要再聽上百張的唱片？」錦戶光想到那些該死的音樂就頭痛，兩隻腳高高翹在桌面上頭。

「欸欸，那桌子剛擦好。」

「我又沒弄到腳底的灰塵。」錦戶比出勝利的手勢。

「那麼，關於曲子這部份可以交給我負責嗎？」小山二度舉手：「龍也，可以嗎？」

上田轉過椅子，金黃色的頭髮稍微捲曲在頸子旁邊，左耳的大大水鑽耳環反射著光芒，錦戶想也沒想的撇過頭避開光芒，然而上田只是輕輕的笑了。

「小山說要負責的話我哪次說不可以。」接著將目光丟到錦戶身上：「總比有人連找個模特兒都龜毛死的好。」

「喂！是你要我挑好貨的耶！」

「總公司上百個模特兒沒一個好貨，你真有臉說！！」

「那也要看誰挑進那種貨色的！」

「錦戶亮！！」

「上田龍也！！」

「中丸，麻煩你把生田的資料給我。」

在一陣吵雜之中，小山仍然維持一派的優秀冷靜風格向中丸伸出手，雖然不明白小山要這些資料的用意為何，不過就身份上來說中丸還是比小山矮上一截，自然也不會拒絕。

「怎麼突然要他的資料？」

「有點私事要處理。」小山挨近中丸的方向：「關於MASSU的部份，還可以嗎？」

「很厲害喔，那小子。」中丸突然瞪大了眼睛，從文件的最底下抽出另一個用粉色資料夾裝好的文件：「不論是運動服或運動鞋的設計都很優秀，搞不好我們又得成立第三間子公司了。」

「那小亮的Free Time這名字應該給他的，不然要取什麼名字才比較運動風啊？」

「名字那個不急吧。」中丸收回文件：「三兄弟都這麼優秀，我想阿姨在天上應該也會感到特別欣慰，都很努力在做自己的工作呢！」

「……是啊。」

增田和同學吵著也要加入設計師的行列，已經不曉得幾天沒有回家，不過小山也終於放輕鬆，不用工作和家庭兩邊跑，不過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增田的夥伴，只聽說都是喜歡吃甜食的人…小山也不敢多想對方的長相，只要能讓增田開心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不跟你講這些事了！雄一，把模特兒叫去攝影棚，我要去拿成品，哼！」

「咦，我跟你去吧？」中丸趕緊收了文件夾在腋下，急急忙忙的跟在上田身後就這樣丟下小山和錦戶兩個人。

「嘖，中丸還是一樣這麼愛跟在上田後面。」

「他是上田的隨身秘書啊，你還不是老讓祐也跟在你的後面。」

「祐也不同。」錦戶提著資料，翻到手越的那欄：「他不同。」

「……小亮？」

錦戶彷彿陷入自己沉思的世界裡，那是一個連小山都難以踏入的錦戶亮世界，好像猜得到錦戶想要說卻說不出口的事，小山走過他身邊，將手覆在錦戶的肩膀上。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不管什麼決定嗎？」

「不管什麼決定喔。」小山太清楚了，錦戶一直以來的孤獨感受：「如果那個人是祐也的話，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錦戶從來就不願意讓別人踏入他的世界裡，用盡一切辦法拒絕所有人的好意，將自己關在屬於他的空間裡，所以錦戶沒有和小山或增田一起住，反而是用錢去買下一棟屬於自己的空間。會抱怨樓下住戶夫妻多恩愛到礙眼、會欺負大樓裡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他想要有人陪伴，卻又害怕擁有之後的失去。

一直到最近手越的出現，好像終於替錦戶在他的世界裡開啟一扇門，錦戶連自己都沒有查覺到，他有多依賴手越存在。無論是牽他的手、或是跟他一起享用早餐，每一分每一秒，錦戶都能輕易明白，心臟的跳動逐漸失控。

小山的腳步停在走廊上，皮鞋的根總是會在大理石上發出吵雜的聲音，而錦戶的思緒也跟著小山的停止而宣告暫停，不明白的看小山突然停下腳步的理由，小山翻著一頁、接著翻到下一頁。

「小亮…你說祐也之前的僱主是誰？」

「…好像叫什麼橫山的吧，幹麼？」

「橫山裕嗎？是嗎？」

「好像是這個名字，到底怎麼了？」

「他也是贊助商，今天也會來公司開會！」小山突然想到上田曾經交待，為了省下麻煩，會將所有客人都集中在同一個會客室：「祐也他…！」

還等不及小山交待，錦戶已經先跑了起來。不管電梯的存在，錦戶索性拉開安全大門直直朝會客室的樓層跑去，一想起手越傷痕累累的模樣，錦戶就有一股憤怒積在心中，那股怒火，快要爆炸。

好不容易就要平息的過去，卻又要再一次在手越面前重演嗎？不要、他不要！他要手越像現在這樣乖巧聽話的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不要讓他再度想起那些可怕的記憶，手越在住進錦戶家的第一晚，所做的惡夢所冒的冷汗，錦戶還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