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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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錦戶站在化妝室外頭，手越的妝扮還沒完全結束，雖然手越的皮膚好到很難上妝，但為了拍攝能夠完美而且順利，化妝師只得用更多時間去打扮手越。

除了臉之外，還刻意的在脖子上頭、雙手塗上蜜粉，呈現有些淡淡的粉色系。明明是個男孩子卻上女生的妝，而且還不會感到任何突兀感，連化妝師都感到佩服，沒想到除了上田之外還有這樣的孩子存在。

上田…社長，他也是模特兒嗎？
「他原本是喔。不過後來就跟小山社長和錦戶社長合開了這間總公司。」化妝師慢慢解釋，反正手越頭上的造型還再上髮夾：「小山君先是開了Forever這間服飾公司、錦戶君則是緊追在後開了Free Time的飾品公司，聽說三少爺也要設立自己的運動品牌。雖然說他們的兄弟身份比較複雜，不過三個人都很有才能呢。」

…妳說，他們是兄弟？小山社長和錦戶社長嗎？？
「是啊，你不知道啊。」化妝師抹上髮蠟固定：「這是不能說的秘密，因為他們個性和長相都差很多，自然不會連想到那裡。」

是喔……我都不知道這些事情，錦戶君從沒提過。
「我想是不知道要怎麼說吧。」推開了身旁的器具車：「說來也很複雜，而且也需要時間，錦戶君啊最嫌麻煩了，他像現在這樣顧著你、陪在你身邊，已經是公司的一大奇蹟囉。好了，大工告成，可以去攝影棚囉。」

謝謝妳。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客氣。」

踏出化妝室，錦戶不耐煩的表情立刻轉成歡迎。手越已經不止一次聽別人說錦戶有多惡劣多可怕的事蹟，不過他絲毫都沒有感受到錦戶的可怕在哪裡。

「走吧。」

點點頭，手越跟在錦戶的身後，直直望著錦戶有些寬闊的背影，還有因為一直拿筆畫圖而出現在掌手的厚繭，錦戶身上會有種手越嚮往的男人氣味，和橫山裕截然不同的對待方式…。

身後突然有股視線投射過來，手越反射性的向後看了一眼，長長的走廊一直到盡頭都沒有任何人影出現，但他明明感受到了那股視線…明明…。

「祐也，怎麼了？」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化妝師嗎？」
不是，…大概是我太敏感而已吧。

手越跟上錦戶的腳步，在踏進攝影棚的時候山下已經結束了所有服飾的攝影，坐在一旁看著自己每一張拍攝成功，每一張都不像平常的山下智久，然而這些相片卻都還未經過修片那手續，連攝影師也感到不可思議。

手越也不得不讚嘆山下的作品真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擔任，手越看錦戶認真的在確認布景，看著頭上那片被挑高的天花板，還有一根又一根的細棍子，等一下要築成的房子材料…。

手越突然意會到那樣的視線由上而下出現，站立在原地無法動彈的同時，在上頭的暗處深處伸出一隻手，推倒了那一根根用木頭製作成的細棍，早該注意到那樣的視線，手越看著落下的細棍卻不是朝自己的方向。

一個伸手，錦戶耳提面命交待的雙手立刻被收了回來，手越閉著眼睛去撞上錦戶的身體，一聲聲驚呼尖叫突然響起，木棍一根又一根交雜的落下，根本沒人可以保持冷靜上前，等到錦戶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遠離那些木棍落下的範圍之中。

「……───祐也！！」

「快點，把這些木棍通通移開！！」小山抓著木棍，卻被上頭的釘子狠狠劃了一個傷口：「怎麼回事…！？」

冷靜的思考這些木棍明明被綁緊，不可能無故就鬆開直直落下，小山往上頭看去，一個影子沒入二樓出口，根本沒辦法追出去的自己只能繼續扳開一根又一根的木棍，全部的人都扔下手邊的工作，筆直朝木棍落下的方向跑去。

「喂？橫山社長嗎，我推倒了！現場一片混亂，廣告鐵定無法如期推出的！」

「推倒什麼，還需要你解釋一下。」

增田站在逃跑的那人面前，拿著錄音筆和相機，呈大字型的阻擋了對方去路。

「讓開！」

「這個可不行，你得付我們的產品損害跟精神賠償！！」

一個輕鬆的迴旋踢，輕輕鬆鬆將那人踢倒在地上，用相機拍了幾張臉歪掉的相片，接著拿起那人的手機放在耳邊，嘟嘟嘟的想必是已經掛掉電話。增田無奈的看向後方。

「要追嗎？」增田問。

「當然要。」加藤完全無法理解增田的問題用意在哪，不過他還是推了鼻樑上的眼鏡：「增田少爺請小心……對方的安全啊。」

增田已經溜得不見人影，加藤想大概也沒人比得上他的速度，掏出手機先播出醫院電話：「醫院嗎，這裡是Again公司，有人受傷了。」

加藤走進攝影棚的時候才了解剛剛在門外聽到的巨響從何而來的，能放置在挑高攝影棚的木棍想必長度也不短，重力加速度能這樣落下，…有些不安的趕緊湊上前。

看得見手越整個人彎曲在幾根木棍底下，錦戶扳開最後一根木棍，甚至是用丟的將木棍扔離開身邊，每一個人都在喊著手越的名字，卻只有錦戶一個人有資格緊緊將他抱在懷裡。

「……」手越微微睜開雙眼，從腳踝不斷延伸的痛讓他幾乎要哭出來，輕輕喘著氣環顧四周，臉頰上滑落的水才讓他抬頭，想起剛剛自己已經先衝出去了，所以木棍直直落到身上…。

「祐也，你忍著點，救護車一下子就來，再忍忍！」

小山的聲音、山下的聲音，手越舉起原本包覆在胸前的兩隻手，還好好的沒有受到半點傷害，接著撫上自己的脖子，靠著觸感也確定了沒有半點傷痕，手越試著坐起身子，腳和頭都痛得讓他快要失去知覺。

很痛、真的好痛，手越忍住淚水在錦戶的懷裡慢慢坐直。

「祐也，你別亂動、別亂動……你的頭還在流血，我求你別亂動……」

已經是哀求的口吻，錦戶只能把頭埋在手越身上，渴求手越不要再動任何一隻手、一隻腳，當他看見手越向他跑來撞開的時候，那木棍一根又一根壓在手越身上的時候，錦戶真的覺得他的心臟在那一刻停止運作了。

擔心的淚水根本無法控制的落下，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更想不到手越竟然是保護錦戶的那一個人，錦戶的臉慢慢被手越抬了起來，還輕輕的笑了。

手越把錦戶的手拉到自己的脖子上，從左到右摸過一遍；接著拉到自己的手上，每一根指尖都還好好的沒有傷痕，手越的意思沒有人懂，除了錦戶和山下之外。

「不可以！你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可以拍照，不行，我不準！！」

面對錦戶的要求，手越可以毫不猶豫點頭回覆，只有這一次、就這麼一次，手越眼神堅定的拒絕錦戶的請求，轉而將目光投射到山下身上，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次的攝影之後還有歌曲、還有廣告拍攝，接踵而來的事情不能因此延後。

山下看著那臉上仍存留的血，他蹲下來抓緊了手越的手指。

「讓他拍完。」

「不可以！」

「讓他拍完！」山下也放聲大喊：「他為了拍照，不讓這雙手受到一點傷害、不讓他的脖子有一絲傷口，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不可以…祐也…不要這樣…」

「這是你的夢想，他想替你完成！」山下捲起衣袖，用手臂仔細擦去血跡：「他只有這一次搖頭，就只有這次，他不會退讓的。」

被山下的話一字一句說到重點，所有人都看著手越帶著微笑，跟著山下的手慢慢站立起來，縱然因為疼痛而站不穩腳步，可是手越知道他的工作就是那枚戒指。

錦戶咒罵了一聲，回頭走向助理：「拿來！」

「咦、咦？」

「東西、飾品！通通拿來，快點拿來！！」錦戶看著攝影師，艱難的：「麻煩你…繼續拍攝。」

好像被東西狠狠在胸口刮了幾刀，錦戶握住的拳頭不曉得該如何控制不再顫抖，接著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搬了椅子讓手越坐在上頭，化妝師急忙擦去血跡，邊流著淚邊心疼著，手越臉上還是掛著笑容，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

錦戶從後頭將項鍊掛在手越還白皙的脖子上，銀色的鑽石被一圈一圈包圍，好像受到各方騎士保護那樣，手越沒見過這條項鍊的設計，但臉上透露著喜歡的感覺。

「喜歡嗎…之後這些都會送給你喔……這就是當模特兒的好處，知道嗎…？」

手越點頭。

清脆明亮的雙眼一張接一張被收入在相片當中，攝影師一邊擦著淚水一邊替手越進行拍攝，第一張聲音響起，手越將上衣退到手臂，突出的鎖骨將那條項鍊映襯的意外耀眼；第二聲響起前，錦戶將項鍊拆下換成手環。

手越將手臂舉起在臉頰旁邊，盡量的不動到肩後的傷口而露出微笑，燦爛的、可愛的、天真的，每一種表情搭配了錦戶的飾品而有所變化，每一張直接傳入了電腦裡，小山簡直不敢再看下去…就算再怎麼輕鬆的笑，小山就是忍不住的哭泣。

「別哭，要看著。」山下站在一旁：「要看手越祐也多堅強。」

手越的無名指，被錦戶套了那枚會因光而折射的戒指，在所有的作品裡，手越最喜歡的這枚戒指終於存在在他的手指裡。

「祐也。」

手越笑著，將笑容全數收起的認真，微微向上仰頭角度，掌心貼在臉頰旁邊，既嫵媚又能突顯戒指的各種色彩，僅僅只是一張拍攝，但戒指的光絕就這樣一次被展現出來。

聽著相機一聲又一聲的按下快門，手越一次又一次的變化姿勢，好不容易、撐到了最後，戴著那枚戒指，山下也換上小山這次主打的西裝襯衫，兩個人分別擺出不同的姿勢與角度。

主題，愛情。山下和手越都同時傳神的表達了對作品的愛、對作品的執著，攝影師一個手勢全場響起如雷的掌聲，終於宣告拍攝工作徹底結束。

山下勾住手越的手臂，感覺到手越的氣息越來越急促：「救護車，快點！！」

錦戶打橫著將手越抱起，那枚戒指終於被肩上傷口的血給染了痕跡。在快要失去知覺、黑暗即將降臨的那刻，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好安靜、好安靜……，手越舉起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輕輕覆上錦戶的臉。

「…亮……───」既虛弱又無力的喚喊，迷迷糊糊的視野裡有沒有準確發出聲音，手越也不敢確定，只是……終於能鼓起勇氣，喚出那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