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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幕。
時間流逝的速度,無法捉摸,所以從來就不曉得當轉眼之後,我們都會變成什麼模樣。小山站在飯店門口,手臂上掛著不符合自己身材尺寸的西裝外衣,稍微修剪過的頭髮浮貼在頸間,黑與黃的髮絲交錯在低垂的耳際旁。
咔,房門步出一名男士。小山將外套攤開,稍微側身站在那位男士的身後,理所當然的伸出手臂將外套穿上:「今天的錢我會直接匯進你戶頭,確認之後再回覆我。」
「我知道。」一個回覆,那男人將小山的身軀壓在自己與牆壁之間:「到現在還在作這種善後的工作,浪費你這張臉了,小山君。」
「……怎麼會呢。」小山挑起嘴角邊的微笑,將兩手微微的圈上眼前男人的脖上:「看得到卻吃不到,不是挺多人喜歡的嗎?期待您下次光臨。」
輕輕鬆鬆推掉男人的手臂,小山刷卡進入套房裡,散亂一堆的女性衣物,小山一件又一件撿拾到手中,接著通通丟進浴室髒亂的地板上,慘亂的液體是沐浴乳還是其他小山沒多看幾眼,穿過轉角,煙味刺鼻地讓他微微抽動鼻頭。
走上前,將女人手中的煙蒂搶過熄火。
「這次的交易是七三分,我收到錢之後會通知妳到店裡,還是要我直接匯去妳的帳戶裡?」小山看見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這才嬉笑地改口:「果然不好,要是把這種錢匯進銀行的社長夫人帳戶裡,應該很快就會曝光了才是。」
「小山君…你的調侃還真是越來越犀利了呢。」女人下床拉著被單在身上捲了幾圈,拖到浴室門口:「幫我跟上田姐姐說,下次我要指名小山君你。」
「這個嘛…」小山無視女人直接赤祼的半身,那全身還殘留的味道讓小山只會噁心想吐,不過仍然是專業的撐起笑容,挨近那女人的頸邊輕輕吹了口氣,右手環上女人的腰際:「夫人的香水味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伴隨著淡淡輕笑,小山鬆開了手,越過女人身旁時留下一張名片,將房門帶上後播出電話:「是我,1082房的客人已經結束了,去確定戶頭有沒有進帳吧。」
掛上電話,房門應聲而響,女人的長捲髮垂落在一旁:「小山君當Crazy的公關還真是可惜了點,難道就沒人想出高價買你嗎?」
「夫人,別取笑我了。」小山將手機放口胸前的暗袋裡,完事後的女人身上總是帶著一種嫵魅的味道,小山的右手順著女人的髮絲撫下,指尖觸碰在女人的唇瓣上,在舌尖想碰觸的前一刻將指尖縮回,勾起那女人的下巴:「夫人,調情這工作很簡單,但可不能砸掉Crazy的招牌,等我熟悉這環境的時候,不會忘記妳的。」
「不愧是公關,小山君的技巧比起你剛進Crazy的時候好了不少嘛。」那女人向小山露出微笑:「這次就八二分帳,多出的那一分就當是我給小山君的小費,對了對了──順便告訴你一個我聽來的消息。」
「是什麼消息呢?」
「聽說小山君的左手不太方便,前陣子的車禍嘛──我幫你找了個好醫生,這是名片。」
「夫人……」
「要幫女人服務的話,一隻手可是不夠的。那下次店裡見囉,掰掰。」
將房門關上,小山在門口微微敬禮便自行離去。偶爾,會殘留些許小山討厭的香水味,今天的也許就沒有那樣令人厭惡吧。將車子駛出飯店地下室的,手機傳來確認進帳的簡訊,多出來的一分錢至少也有五十萬,不愧是上流社會的夫人,出手就是大方乾脆。
「左手嗎……」小山將方向盤轉到底,俐落的動作只留一隻慣用的右手:「隨便吧,少一隻手也不會怎麼樣。」
反正,少了手,還有身體可以替他賺進大筆鈔票。將方向盤往右駛去,Crazy的地址是位於熱烈街道的巷口中,晚間六點才開始進行營業,其餘的時間都在休息,小山就住在店面的三樓套房,有獨立浴室也有獨立空間。
小山才剛走上樓梯就看見對面的門探出一顆刺謂頭:「博紀,剛醒吶?」
「對啊…剛剛老闆娘叫我去辦一些事,小慶你剛回來啊?」說著又打一個大哈欠,像這樣日夜顛倒的生活總是讓外人難以理解,不過他們半夜的精神也的確是靠白天的睡眠得來的。
「對,你繼續睡吧,再幾個小時就要開店了。」小山走上前搔亂那隨時都亂翹著的頭髮:「我們店的開心果可不能這麼沒精神喔。」
「也好、小慶也早點睡,晚安。」
手一擺,房門就這麼被關了上來。小山的對面住了一個叫草野博紀的可愛孩子,跟手越一樣單純、而且聽說,小山每次畫好的作品總是請草野抽空去寄,而草野似乎知道小山叫他去寄的用意,每次出門都會過好幾站的電車才到就近的郵局去。
拖他的福,小山在這裡的前幾個月還沒被認出來,不過熟客終究還是會來的,畢竟Crazy是間小有名氣的地方,前幾次碰見的時候小山還有些膽怯的躲起來,可是躲著始終也不是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招待客人。
脫下手腕上的錶,脖子上的項鍊,筆挺的西裝,小山將長袖捲到手肘以上的位置,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手肘到肩膀的位置似乎多了些什麼傷痕,一條長達十五公分的傷疤,是小山去年意外留下來的。
在夜店工作久了,什麼都會遇上,小山被人找上麻煩之後被人發現昏倒在後巷中,留下了這條傷疤,同時也帶走小山一部份的記憶。
拿起前幾天才去書局買的雜誌,看見錦戶和增田仍然在自己的職場上大放光采,小山比任何人都感到驕傲,翻到手越看見他坐上自己的位置,小山突然覺得腦子有些空白,於在出院後的兩個禮拜後到圖書館找遍各本時尚雜誌,出現一個他不記得的名字。
山下智久。
曾經是他的助理、一名牛郎;曾經是他公司的專屬模特兒,如今下落不明。
看著文字一篇又一篇的報導出來山下智久這四個字,小山卻怎麼樣也想不起究竟他是怎麼認識這個人、又是怎麼會讓山下加入自己的公司,他只隱約記得他離開了公司,也記得手越是如何出現待在錦戶身邊,可以記憶裡,就是少一個人。
「山下智久……你到底是誰呢?」
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的時候,是當上田的母親,也就是這間夜店老闆娘在某天夜晚,將小山領到自個兒的房間,一派嚴肅的開口。
『小山君怎麼會想要來當牛郎?如果還想當社長或設計師的話,還是趕快回龍也那兒吧。』
『我……沒有辦法回去,不知道…為了什麼,可是,我回不去了。』
那時候開始,小山知道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一個很大、很大的問題,所以他逃避現實繼續留在這裡工作,不過他仍然在設計、仍然會寄作品到手越的手裡,將手中的雜誌合上,小山覺得自己也有些倦了,往旁邊的單人床一躺下去,沉重的眼皮落下,伴隨著無奈、還有看不見盡頭的沉寂。
晚間六點,Crazy宣告正式開始營業。
「歡迎光臨、請進。」
小山總是站在門口當招待,偶爾會走進吧檯幫忙調酒,交際手腕一流的小山在這裡漸漸有了名氣,遞出一杯檸檬水,毫無酒精的水就代表一個暗示,與客人交換個眼神,小山率先開口:「明晚的十二點,帝都飯店三十六樓的五零一號房。」
「不愧是小山君,總是能將一切打點好。」
「哪裡,您交待的事情,怎麼能不辦到好呢?」
內線交易,小山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轉個身子又落入休息室裡,清點幾罐紅酒又再轉身出來的時候,聽見幾名客人已經竊竊私語到不得不讓小山注意,於是他走回吧檯:「怎麼了嗎?」
「那位就是老闆娘的兒子吧…,長得可真標緻。」
「…。」有些錯愕的抬頭,小山的小眼睛頓時瞪大了不少,上田龍也長長的眼斂在看見他的同時無奈地落下,然後不管別人的私語和目光,一屁股坐上了吧檯的高腳椅上頭,逼得小山不得不正式他,才怯怯地開口:「…1620年的葡蔔酒,要不要試試?」
「倒一杯吧。」上田將臉上的墨鏡摘下,聽見聲後客人一片驚呼聲音。
原本就宛如貴族般的氣勢,在墨鏡底下的眼睛亮出來的同時又是另一種氣質,像公主?卻不是,的確像極了在歐洲世界可見的模特兒,高雅優美的身形以及散發出來的感覺,和夜店的格調完全搭不上邊。
「龍也,你不該來這裡的。」
「我也不想。」上田伸指的手指不偏不倚,有些慵懶的比著小山鼻子:「要不是因為你,這地方我死都不願意再來。」
「喝完這杯就離開吧,老闆娘等等就回來了。」
「那你說你什麼時候要回公司?」
「…現在公司不需要我吧。」
「手越那傢伙再聰明,終究不是你。」上田的態度顯得有些強硬,而且不許小山說出反駁的話,目光筆直的朝小山射去:「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去想念那個人。」
「山下智久?」
「對。」
「…想念他?」
「小山慶一郎,不要在我面前裝了。我知道你因為失去他打擊很大,也知道你甚至不想要活著,可是你還有一個公司,還有員工等著你養。」
「龍也,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
將紅酒倒入五分之一,酒香四溢在兩人之間,小山用食指與中指的中間地帶將酒杯推了出去,只是搖頭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緩緩開口:「龍也,我…」
「小山君,片桐夫人來了。」
「……失陪了,龍也。」
上田轉身,小山已經牽著一名婦人的手進入店裡,熟練的變腰親吻婦人的手、交待身旁的人應該送上什麼茶點,一切都得心應手的宛如──就像以前的自己。
上田那張好看的臉終於出現了不耐煩的表情,拿起桌上的紅酒往小山方向走去:「小山慶一郎。」
「是…!」才剛應聲,那杯紅酒全灑在臉上和身上,小山錯愕的看著上田一臉憤恨的模樣,他不責怪他、是小山自己先背叛了上田龍也踏進這間店裡,明知道上田對這裡始終充滿不好的回憶,但小山還是這麼做了。
「你做什麼!這個沒禮貌的人,天吶、小山君,讓我看看,哎呀──都溼成這樣了。」
「不要緊的夫人,等會兒換個衣服就好了。」小山的手繞過那婦人的腰,順勢將紙條放進婦人身上的名牌外套口袋中:「夫人先看紙條,我先去換衣服,嗯?」
「好好,小山君慢慢來、慢慢來喔──」
小山給了婦人一個最迷人的微笑,僅僅一個微笑又讓上田更為光火,小山挽著上田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才剛關上門上田就難得的發了脾氣,踢椅子。
「龍也,你別生氣…」
「替人牽線做內線?小山慶一郎,你什麼時候把你自己看得這麼低賤?快點跟我回去,再這樣下去公司的名聲都要被你敗壞了知不知道?」
「龍也,這工作沒有不好啊。」小山兩手一攤:「夫人們寂寞,需要找個人陪而已,而我只負責替她們過瀘對象適不適宜,龍也,這樣沒有什麼不對吧。」
「小山你…!」
「況且,這也跟在龍也的公司裡一樣好賺錢,我昨晚才剛給一位夫人介紹對象,酬勞就進了五十萬…」
啪。
一個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在小山那付無所謂的表情上留下紅色印子:「你忘記我當初是為了什麼才離開這裡的嗎?」
「……」
「就是不想變成你現在這種樣子我才走的。嗜錢、愛玩、被人摸遍全身上下的這種工作,山下智久給你影響竟然這麼大!?」
「……是啊,你說的不是嗎?因為我想念他。」
「……」半瞇著眼,上田龍也氣得連話也不想說便推開休息室的門離去。
甚至不知道,小山的左手臂在隱隱作痛;也不明白,小山也只是順著上田的話講下去,什麼山下智久、什麼思念,他不知道啊──小山只是不懂為什麼要離開,於是他回不去了、沒有理由可以回去,所以他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讓自己、賤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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