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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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懂得疼惜一個女人，可能只需要給她一束無法安穩抱懷裡的龐大花束、可能也只需要給她一張空白的支票填金額、可能只要給她一個熱情如火的親吻，更可能就是充滿刺激的夜晚，但反之，要疼惜一個男人，似乎意外地讓人頭痛。

行事曆上的十二月每一個都被各種顏色填滿，獨獨平安夜就是乾乾淨淨，櫻井翔雖然貴為商業公司的董事長，可遇到這日子，再好的驚喜也似乎無法讓他感到滿意。

門板被敲了幾聲，身為秘書的二宮才剛推開門，話就到嘴邊吐不出口，沒三秒的時間就嘆氣，按下自動鍵讓辦公室的門簾緩緩闔起：「又再想禮物要送什麼了？」

「嗯……送花應該行不通吧？」

「你當她是哪家子的小姐，送什麼花咧。」白了一眼，二宮將文件一本又一本擺放上桌：「你那張臉已經苦到全部員工都在想公司是不是遭遇什麼困難了，稍微把那張嚴肅的臉換一張行不行。」

「我？我只是在思考雅紀的生日禮物──……有那麼嚴肅嗎？」

「有，只有你本人還沒自覺。」其他人都在想維持生計的方法，就你這個還悠哉的在想情人的生日禮物。

二宮實在很不想吐槽自己的上司，可偏偏外表精明又能幹的櫻井翔在遇見相葉雅紀之後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但事事變得急躁，而且還很容易意氣用事，甚至動不動就會把防身術拿上來使用幾番，為的是什麼？

──重逢之後的感情。

相葉家本是世世代代都要保護櫻井家的一方，那是從古時開始便流傳下來的傳統，相葉家的孩子必須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訓練，希望能有一天成為櫻井家繼承人的得力助手，但上代的人卻萬萬沒想過，相葉雅紀和櫻井翔兩個人竟然會對彼此產生心動的感覺。

這股心動，隨時都能動搖身為繼承人的心，一個左右就可能讓公司一夕之間全滅，於是決定在愛情未開花結果之前，將相葉雅紀從訓練之處──從高崖之中推下。

說起來這種故事簡直荒糖到炸掉，什麼年代了誰會相信這種事？二宮兩手默默在心中一攤，可他就是這件故事的見證人，當櫻井翔知道相葉雅紀沒事卻忘記兒時事情的時候，那種心安卻又捨不得的複雜表情，頭一次出現。

櫻井翔向來不苟顏笑，只有偶爾會露出交際時的王子微笑，但面對相葉雅紀的時候完全不同。他會大笑，會笑得腰酸背痛，會笑得讓人認不出來，那個人──叫櫻井翔。

「對了，你家那口子生日的時候，你都怎麼處理啊？」

「……要嘛陪他出門、要嘛陪他在家。」

「那到底是出門，還是在家好？」

「哪種不都一樣嗎？」笨蛋就是笨蛋，二宮真懷疑當初被推下崖的其實是櫻井翔而不是相葉雅紀，看了手腕上的錶：「總之，我會先幫你預約好餐廳，剩下的你自己處理。」

「就這樣？你是我的秘書，好歹再多給我一點點、一點點的建議吧？」

「我的情人又不是相葉雅紀，鬼才知道他想要什麼咧！」

「可是……」

「搞不好他生日那天要上班吶──誰知道。」

所謂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當櫻井翔傍晚下班去接相葉雅紀的時候，瞧見對方一臉抱歉的姿態，那張興奮又怯悅的表情立刻垮了一半，帶著半懷疑又希望不是心裡所想的結果，櫻井翔第一次覺得談生意也沒那麼緊張。

櫻井翔拿著剛買來的飯盒，和相葉坐在便利商店門口：「翔……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生日那天……同事說他家剛好有事，所以我就和他……調班了……」

「這、這樣啊……」有點為難的回覆，櫻井翔想著等等要怎麼讓二宮去取消餐廳的約，還有接下來應該怎麼挪動自己的行事曆，可偏偏為了空下這笑，其他時間幾乎都讓櫻井翔喘不過氣：「那，……很辛苦吧，工作要加油喔。」

「翔……你沒生氣嗎？」

「沒、沒有啊！怎麼會生你的氣呢！哈哈、哈哈哈……」

「小翔……不然、不然我們提早慶祝？」

「我的行程已經排滿了……，就是有筆生意一定要我去談才行……。」見到相葉一臉失望的表情，櫻井翔只好重新打起精神：「沒關係，雅紀你就好好打工，其餘的你不用太擔心。」

「難得的生日……對不起喔，我答應對方之後才想到那天是我自己的生日……」

相葉雅紀的告白永遠永遠都很單純，永遠將自己放在最後一位，總是先替別人著想，這樣的相葉雅紀就是櫻井翔捨不得放手的人，他這一輩子可以不要錢、可以不要朋友，就是不能沒有相葉雅紀，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櫻井翔就可以如此確信。

單手托起那張快哭出淚來的臉，櫻井翔將額頭輕輕靠上：「我都說了沒關係嘛，雅紀只要做雅紀想做的事就好了。」

「……」看著那張俊俏的臉透露出的感覺，相葉微微嘟嘴：「我想跟小翔一起過生日的……」

「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嗯？」

「……那好吧，我會認真上班的，小翔也是、要好好加油！」

「嗯！」

在櫻井翔的世界裡，相葉雅紀只要一露出笑容，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太重要，他沒有告知二宮要將行程移動的事，只是簡單交待餐廳可以取消的事情，大概猜得到的二宮沒有多說什麼，在二十四日平安夜的當天，櫻井翔熟睡到中午時分。

身旁的人早已出門不留下一絲餘溫，即便夜晚纏綿許久，為了打工相葉雅紀總是非常拼命，擁有武術背景的相葉很不喜歡打打殺殺的過程，況且失去記憶之後也已經離開相葉家，現在的他安份打工過他自己的生活。

雖然櫻井翔說過，相葉以前很厲害，不過那份厲害在這種科技發代的時代其實派不上什麼用場，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想對櫻井翔下手，平常商場上見到的冷冽臉色，任誰都會退懼三分，伴著紅燈亮起，相葉的腳踏車也停在馬路上頭。

「不曉得小翔起床了沒有……」

拿著剛剛在路上買的食物，相葉看見綠燈之後又踩下腳踏板，卻沒料到從另一處轉角駛出的名牌車子，正好停在他出發的便利商店門口，改掉以往的西裝裝扮，櫻井翔才剛踏進便利商店就楞了一下。

「啊、相葉君他剛好出去了！」

「……出去了？」不意外相葉的打工夥伴總是輕易認出自己，櫻井翔看了看手上的午餐：「虧我還去買了老爺爺來探班。」

灑落的糖果聲，吸引櫻井翔的目光。慢步走到糖果區，才發現一名小孩不小心撕開糖果的包裝袋，櫻井翔半蹲下去，拾起那一顆又一顆水果糖，抬頭又看見店員為難的神情，他開口：「算我的吧。小朋友，你媽媽呢？」

「在外面……買東西，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叔叔沒有生氣。」將小孩一把抱起扛在肩膀上頭，櫻井翔走到外頭的椅子上，看見道上頭來來往往的人潮，有血緣關係的人，總是會有分離的瞬間，那他和相葉雅紀呢？

「叔叔，你要吃嗎？」

「嗯，好啊。」

「媽媽說她去買菜菜，等等就會來接我了。」

「這樣啊。」

「叔叔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要打開的，我只是覺得糖糖顏色好多、好漂亮──」

「嗯，我知道。」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聽在櫻井翔耳裡沒有半點不耐，他只是簡單的回應讓小孩子知道他在聽，然後三不五時笑出聲音，一直到那小孩子看見遠方的母親而大力揮手的時候，櫻井翔也從那婦人的身後看見他等待的那個人。

捧著袋子、急忙丟下腳踏車的那個人，在小孩子撲倒進媽媽懷抱的時候，相葉也奔進櫻井翔的懷裡：「小翔，你怎麼來了！？我還去家裡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又騎去公司找你，才知道你今天根本沒上班──」

「生日快樂。」

「……謝謝，這個、我特地去買的喔！」

立刻在旁邊的桌上打開紙袋，一個小小的蛋糕外用透明的塑膠盒包起，還有一根小小的叉子，相葉正打算將蛋糕拿出來捧在手掌心裡，那名孩子輕拉扯了兩個人的褲管，櫻井翔蹲了下去，只見那小孩塞了東西進櫻井翔手裡，接著露出笑容揮手掰掰。

「好可愛的小孩子喔，小翔他該不會是──」

「你別亂想，喏。」攤開手掌心，兩顆不同顏色的糖果是剛剛小孩塞來的謝禮：「我們的世界，顏色根本不一樣呢。無論是背景、還是家世，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我覺得一點也不重要。」

「……小翔？」

「我一直想不到應該要送什麼禮物給你才好，覺得對你愧疚、對不起你，可是還是不曉得應該怎麼做才能稍微彌補你，我還去問過二宮，說應該要送什麼給你比較好，可是現在我終於知道對你來說最好的禮物是什麼了。」

靜靜聽著櫻井翔的告白，相葉一手端著蛋糕、另一手牽起櫻井翔的手：「我什麼都不需要啊，我只要小翔陪我，一起度過每一個生日就好了。」

「只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在哪裡都沒關係，對不對？」

「嗯！」

相葉雅紀的笑容，就像糖果一樣光彩奪目，他燦爛的微笑得來櫻井翔的慰藉，將手中的糖果丟進相葉的嘴裡，櫻井翔也吃下一顆，兩個人同時用一根小小的叉子將蛋糕切半、然後不顧奶油是否沾上鼻尖，小小聲地唱起生日快樂歌。

突然聽懂二宮的暗示，其實他根本什麼也不需要送啊，只要兩個人一起，什麼禮物都不再重要了，櫻井翔真的是這樣想的。

當相葉下班的時候，早就過了平安夜的十二點鐘，看櫻井翔開著名貴轎車前來的時候，相葉一點也不慌張的坐上副駕，兩手攤平：「我的禮物呢？」

「你又知道我有準備了？」

「以小翔的個性一定會準備的嘛！時間過了也沒關係喔，只要是小翔送的，我一定一定都會很喜歡、很喜歡！」

「誰說時間過了的？」

一付神秘的模樣，櫻井翔從後座拿出兩個禮盒，一藍一綠的各配上白色緞帶，搞不清楚櫻井翔到底想幹什麼，不過相葉還是選擇了綠色的盒子：「這什麼？」

「你拆開就知道了。」

「小翔好神秘喔。」解開緞帶的手有點興奮，拆開盒子的過程相葉的眼睛越睜越大，盒裡的東西光看那一排英文就曉得不是便宜貨，但最後相葉感動的，是時間。

是一對情人對錶，兩隻的時間都被調慢了三個小時，現在，才平安夜的晚上十點鐘，還停留在二十四日的那個晚上：「我們的時間可還沒過呢，雅紀，祝你生日快樂──」

感動的說不出半句話來，相葉主動覆上那個正在祝賀自己的唇瓣，兩隻手臂就這麼自然地環了上去，只有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能看見，那眼底深深存在的慾望感。

「我好喜歡、好喜歡櫻井翔，全世界我最愛的人，就是櫻井翔！」

「我也是，這世界最愛的人就叫相葉雅紀。」

「翔、翔。」

「雅紀，之後的日子，我們都要一起過，好嗎？」

「嗯、嗯！」

「那我們現在……回家？還是在這裡？」

相葉身子一僵，這才反應過來的往櫻井翔胸口敲去：「你開車來接我就只想這個喔、當然是要回家啦！」

「是是，小的遵命！」

相視得來的微笑，就像七彩的水果糖，甜蜜、耀眼，繽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