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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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錦戶亮望著滿天星空發呆，坐在內的公司等的人卻不是內博貴，心裡的滋味其實已經複雜到他不曉得該跟誰說才好，本來是約好要和他們一起慶祝期末考結束的自己，臨時因為公司的電話而反約了。

「唉…。」

這樣的自己一點自主權都沒有也未免太好說話了，錦戶亮在心底不斷暗罵自己幹麼答應的這麼快，出門前和內告別看到他眼底閃過的失望自己不自覺都難過了。

「原來大爺也會嘆氣啊，真難得。」

映在玻璃上頭的星星中突然跑出一個人影，那人戴著一頂嬉哈風的鴨舌帽走進辦公室裡，錦戶亮雙眼直盯著他，不久。

「本大爺也沒見過你這麼任性的精靈，說來就來，幹麼，是當我很閒嗎。」

「是挺閒的啊，不然你幹麼來見我？」他拿下鴨舌帽輕輕地甩了下頭髮，用手去動手撥了撥，抬頭漾起一個很美的笑容：「好久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錦戶君。」

錦戶，明明是自己的姓氏卻突然聽起來很刺耳，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頭，那雙眼投射來的目光很熱烈，明明是不開心的表情卻讓來的人笑開懷，他拉開椅子就坐在錦戶的正對面。

「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來的人停止了嘴角繼續上揚，雙手交叉撫媚的神態持續沒多久，他又從座位上站起身往錦戶的方向走去，坐在錦戶眼前的高級辦公桌上。

「我想你。」

「…沒空聽你講這些，沒要事我就要走了。」

拿起自己的外套就想離開的錦戶亮卻一把被對方抓個死緊，他沒忘記對方長相雖然清秀卻因為有段時間練了拳擊而非常有力，他站直了身子不想回頭於是索性直接背對著。

「錦戶君還是一樣這麼冷漠，都不聽人把話講完的。」

「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我希望錦戶君可以回到我身邊。」

「錦戶君錦戶君的聽了就煩，搞不搞得清楚當初不要我的人可是你，上田龍也──！」

一個字一個字的發音清清楚楚，上田非但沒有因為錦戶咬牙切齒的情緒選擇放手，反而更抓緊了現在所抓的這隻手臂。

「我已經快要沒有時間了，亮。」

「…什麼意思？」

錦戶回過身子，一個雙手環上自己的雙肩，上田龍也的哭泣向來不喜歡輕易在別人面前流露，就連曾經是他另一半的自己也不曾見過幾次，而現在，那涰泣的聲音無助地在耳邊響著。

「亮…我快撐不下去了──…我好累…」

「上田龍也你把話講清楚了，什麼不行什麼累，唔──…」

這是第一次被上田龍也主動親吻的畫面，清楚刻映在錦戶還來不及闔眼的時候，他看見了上田眼角流下的淚水還有嘴唇上傳的顫抖，原本本能反應要抗拒的意識舉漸退去。

上田離開了錦戶的嘴，進而趴伏在肩上。

「我剩沒多少時間了亮，回來我身邊好嗎，拜託你──…」

圈住了上田的身子，錦戶發現他瘦了好多好多，以前即便公司再限制上田還是會努力填飽肚子的，但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好像充滿了骨頭沒有肉。

「龍也，你究竟怎麼了…？」

上田楚楚可憐的淚光還繼續氾濫著，雙手捧起小亮什麼都還搞不懂的臉，吐出了一個錦戶亮打死也不相信會從上田龍也嘴裡說出的詞。

「是血癌。」

「……龍也，別講這種玩笑，你知道我會生氣。」

「我也希望是玩笑，…亮，來我的身邊陪我好嗎，就像以前我們交往那時候一樣，吵嘴打架冷戰都好，回到我的身邊吧。」

沉默過後，他沒有回覆上田的要求就回來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一兩點，在計程車上頭錦戶亮一句話也沒說連廣播的音樂都不曉得它放什麼，只覺得時間和很多時間快把自己壓死，客廳漆黑一片的他也懶得把燈打開，走到廚房，一個藍色和粉紅色的杯子放在冰箱旁邊。

「嗯…小亮你回來了啊？」

內的聲音悠悠地從廚房外的沙發上出現，遠遠地看見內只把頭掛在沙發上頭，露出想睡但卻拚命不要睡著的臉，他走出來摸摸內。

「怎麼不回房去睡，客廳的溫度很低。」

一想到他不曉得幾點就已經坐在客廳裡等待，不由得心裡有些心疼這孩子，錦戶猜想內真的不敢一個人睡吧。

「我想等小亮回來泡牛奶給我喝嘛…」內貼在錦戶的手掌裡：「小亮的手好冰喔，外面很冷嗎？」

「有點…，我去泡牛奶。」

覺得自己沒有辦法面對內，錦戶不眷戀的抽走了內還賴在上面的手往廚房走去，內一聽到錦戶要泡牛奶就開心的像得到天上禮物般，半跪在沙發上。

「小亮小亮，冰箱有草莓蛋糕喔！」

「這麼晚了還吃，小心胖到沒公司要你。」

「又沒關係，反正小亮會要我啊。」內坐回沙發上忽略了小亮臉上一閃而過的僵硬：「Ｐ和小慶說下次要再一起去吃飯喔，小亮不可以缺席。」

「…嗯。」

「小慶說假日想要出去玩耶，小亮覺得要去哪裡比較好？那我就不想要接工作了，去國外的話就不能跟Ｐ和小慶去玩了。」

「是嗎，跟你們去玩一定吵死人了。」

「哪會啊。」內不服氣的嘟起嘴然後又像想起什麼趴回沙發上：「小亮今天去公司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敘敘舊而已。」

熱牛奶被倒入那杯子當中，熱煙隨之升起的時候聽見內小小的歡呼聲音，錦戶端起杯子遞到內的面前。

「和龍也前輩嗎？」

錦戶沒有反應地喝了牛奶，表情掃過的複雜感覺內沒有省了，只是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喝牛奶。

「小亮小亮，我今天可以再睡你的床嗎？」

「你不是已經睡在上面了嗎。」

「小亮小亮，我們改天再去找Ｐ和小慶玩好不好？」

「就算我說不好你還是會去吧。」

「小亮小亮，聽說小慶的同居人很可愛喔，搞不好會跟我合得來，因為我們都很可愛！」

「這種話要別人講才算數。」

「小亮小亮，你還記得下禮拜四是什麼日子嗎？」

牛奶杯放下，錦戶這次的回嘴沒這麼快速，他開始在心底默數接下來的日子和開始試著從內閃亮亮的目光找出些什麼線索。

「……認識這麼久了，七年的紀念日。」

「嗯嗯！」內從自己的沙發跳到錦戶旁邊：「那天小內要吃草莓蛋糕喔！還要請Ｐ和小慶和SHIGE和小慶的同居人一起來幫我們慶祝，好不好？」

噗的一笑，錦戶真是挨不過草莓蛋糕。

「喂，到底是我們一起認識的日子，竟然只有我一個人要親自做蛋糕，也得看本大爺的意願吧？」

「要嘛要嘛，有草莓蛋糕才叫慶祝蛋糕啊！那天小內會送你一個很大很棒的禮物喔，期待吧期待吧？」

「好好好，快點把牛奶喝了上床睡覺，不要以為放假我就會放任你熬夜，快點！」

「嗯嗯。」

快速喝完牛奶的內也不管舌頭的尖端被燙到一些，跑進廚房乖巧地把杯子洗乾淨了才放回原位，他滿意的看了看又跑出客廳。

「小亮小亮，要趕快上樓睡覺喔！」

「知道了，真囉嗦。」

「小亮小亮。」

「又怎麼了？」

「小內最喜歡小亮了。」錦戶停頓了手邊的動作，內好像很開心的模樣全映在他眼裡：「所以小內要吃草莓蛋糕，小亮要記得喔！」

「嘖，煩不煩啊你，快上床睡覺！」

「好──啦！」

蹦蹦跳跳的跑回房裡，內關上房間門裡頓時一片寂靜。

「……我相信小亮的，嗯，要相信小亮。」

喃喃自語不曉得說給自己還是空氣聽，總之，內做出信心堅定的動作和表情，站在鏡子前對自己說了：要加油，內博貴！

「到哪都是煩人的傢伙啊──…。」錦戶從口袋抽出自己的手機，從剛剛一直傳來的震動他忽略了好幾次，明明知道是最不想接的電話卻一直在來電未接中看到，錦戶的心情頓時又不太開心了。

他的決定，該怎麼做才不會傷害－……他最愛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