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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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說，那個女的也太黏山下君了吧。」

手越沒來由的從書桌上的課本移開目光，一旁的小山正在整理書本準備出門，雖然不是考試期間不必這麼認真努力，但四年級最可怕的難關就是畢業論文，小山平常腦筋動的不多突然要寫這麼多字數的篇章真是為難他，所以他決定去圖書館多查些資料，回來敲論文才比較寫得出東西。

「你是說莉奈？」

「除了她還有誰，到處跟大家說她就是那個山下智久的妹妹，很怕大家不知道的感覺。」

手越難得的說出他討厭某一個人的話這讓小山有點驚訝，畢竟多難纏的客人手越也能用一個簡單的笑容帶過，三不五時還會在客人的水裡多滴幾滴檸檬汁當報復，說他是個小惡魔也不為過，但就沒見過他這麼直接了當的，說某個人。

「祐也跟莉奈不是年級不同嗎，怎麼聽說的啊？」

「班上總會有人來說的啊。」一想到那群女生手越又不小心的皺了些眉頭：「畢竟新生都會對帥哥有興趣的，山下君也不例外，雖然知道莉奈是妹妹但還是讓有些人不太愉快。」

「是喔…。」

「小慶不會嗎。」手越一臉不可思議：「換做是我的話早就吃醋吃死了。」

「祐也。」

「嗯？」

「你這樣會把對方嚇跑的吧。」

「MASU才不會被我嚇跑咧…。」他有些抗議的意味，後來意識到小山根本不曉得對方是誰，又換個語氣：「反正我連嚇跑他的機會都還沒有，小慶不用替我擔心啦。」

「一定會有機會的，那我先出門了喔。」

「嗯，要跟山下君去念書吧，晚餐要回來吃嗎？」

「不一定，智久好像說要跟莉奈去吃…，啊，我出門了，祐也掰掰。」

以後還是少在手越面前提起莉奈比較好吧，小山在心裡默默告戒自己，畢竟手越生起氣來感覺會很恐怖，雖然是不至於動手打女孩子但嘴巴可不饒人。

毒舌嗎…，小山原本用跑的速度漸漸緩為平和地走，錦戶低沉又不繞人的話語明明讓聽的人很無奈，可是久了還是會想念那樣的聲音，少了錦戶的家會變成什麼樣呢。

小山一步一步放輕腳步走進圖書館，在偌大的空間裡沒有很多人自然也就沒有找不到位置的困擾，下午一兩點只剩其他人用來佔位子的衣物，人都不見了是跑去吃飯吧，小山走到最角落靠窗的六人書桌上頭，一個趴伏在桌上人影背部享受陽光照射的人，讓他抬起嘴角。

他坐到那個人的對面位置，拉開椅子不讓它在地板上磨出聲響，將包包和外衣披在另一張木頭椅上，拿出書本放好之後，雙手就托住了下巴不想移開視線。

「這麼累還要逞強陪我…，笨蛋。」

說是笨蛋的搞不好是自己，小山稍稍的回想昨晚和山下通電話的過程，對方明明在淋浴還是將電話接起，在一陣水聲中允諾今天要陪小山到圖書館念書，因為小山已經大學四年級了，大概也不好東晃西晃到處看風景，所以就為難了山下到這種容易進入夢鄉的地段。

「嗯──…」

換了個姿勢，山下原本隱藏在雙臂中的臉完全顯現在面對窗戶的那一邊，陽光曬落的面孔更顯俊美，手臂似乎因為酸痛而伸直了在桌面上頭，這樣子的臉明明是大人味道卻又會有意無意透露小孩氣息，有的時候小山會想，山下完美到讓他覺得好有距離。

小山想要將山下的手臂衣袖拉好，無意看見了，手錶底下那道已經結疤的傷痕。

「…。」小山緊張的扯起山下的手臂，這樣睡夢中的智久被扯痛了而睜開眼：「智久，你這裡怎麼了？怎麼會受傷的？都已經結疤了怎麼沒告訴我，很痛嗎，是不是很痛？你怎麼都沒跟我說這裡是動脈很危險的…！」

腦子突然整個清楚的山下將手從小山掌裡抽起，一派輕鬆的把錶戴回傷口的位置繼續掩飾那道醜陋的疤痕。

「不小心被美工刀劃的啦…，慶一郎來了怎麼沒叫醒我，該不會我流口水或打呼嚇到你了？」

「…。」

山下是故意逃避話題，小山知道。

「慶一郎？」

「…智久如果不希望我問的話，我不會問的，但我不希望智久逃避話題當作給我的回答。」

「慶－…你生氣了？」

「我去找資料了。」

轉身頭也不回，身影隱沒在書櫃當中連影子也不留，山下瞧見了這樣的小山當然知道錯的是倔強的自己，他看了看傷口，將錶帶拆下。

真要說小山的優勢就絕對是那個身高，山下只是走了幾步路就看見小山站在書櫃前，說是要找資料現在的情況比較像是被困在成堆的書中走不出迷宮，山下踏著腳下的皮鞋走到小山面前，明明身高是贏的人現在氣勢卻像小朋友般弱的不可思議。

「慶──…在生氣嗎？」

頓了一會兒，小山很老實的點頭，就是這樣的老實才會讓人捨不得放手，山下邊是這麼想邊將他擁抱在懷中，一手環上小山的腰另一手則將小山按在自己肩上，一道很熟悉的香味落入彼此的心裡，小山也主動回抱著這樣溫柔的山下。

「我很怕小慶會討厭我。」山下仰向天花板，肩膀的起伏讓小山知道山下剛剛吸了一口多大名為勇氣的氧氣進入胸膛：「因為小慶很善良和我完全不一樣，我有很多不好的過去，…包括你剛剛看到的傷口。」

「…嗯。」

「我不想要看到小慶哭，也不想要小慶會討厭我，所以才不跟小慶說心事。」

「…我才不會討厭智久。」

悶悶的聲音挾帶一些哽咽，山下笑著小山愛哭的習慣怎麼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一邊拉開些距離替小山擦去眼角的淚水。

「小慶還不了解我，很多事情，……會傷害到你。」

很多往事血腥的歷歷在目，很多畫面是他每晚作惡夢來源，但即便是這樣的人生他也會害怕的，害怕半夜醒來沒有人可以幫忙自己從地獄裡拉出來，好可怕，好恐懼。

「智久什麼都不跟我說的話，才是傷害我。」

「……那些東西太殘酷了。」

官方勾結、官官相護，那一片微笑面具隱藏的利益全部都是令人感到現在面的，山下才思索了一會兒，小山已經拉起山下的手腕，看著那道深刻的烙痕，觸目驚心的讓他感覺可怕，他生長的環境和背景是不會有這種傷口出現，畢竟他知道自己在家裡有多麼重要多麼備受重視，所以他很愛自己。

「慶一郎…？」

山下不可置信的看小山低頭，吻上自己那道可怕的疤痕，疼惜的用手掌惜惜之後，抬頭。

「才不可怕，因為是智久。」

「…小慶最近變大膽了耶。」

語氣有些誇張卻帶多點調侃的山下露出釋懷的笑容，只要小山不要對他感到害怕，甚至是逃開他的身邊怎麼樣都行，小山臉頰上顯些淡淡紅暈，轉過身子。

「還說！我真的要找資料了啦，不然等一下被成亮看到我空手回家又要罵我了。」

「小慶好害羞的樣子果然很可愛，會先低頭然後搔頭，接著臉頰泛紅心跳加快，然後就會很生氣的轉過身子罵我說，山下智久──…」

「你真的很惡劣耶！唔──唔唔唔！這裡是圖書館耶！」

好不容易推開山下的小山才剛開始正要抗議這地方多安靜多神聖，兩個人的口袋響起音樂引來管理員關切的同時一人面一個方向接起電話，看小山的表情就知道絕對是成亮打來監督小山究竟有沒有好好去圖書館，笑著。

「成亮好囉嗦喔…。」

「莉奈，哥今天不回家吃了，晚餐妳就先自己處理吧，跟朋友約好的推不掉啦，我再買宵夜給妳吃，好好，就先這樣，掰。」

關上手機，山下拿過被小山握在手裡的小紙條，密密麻麻的正齊字跡一看就知道不是小山寫出來的，他拿到小山面前晃了晃。

「SHIGE交待你要帶回去的書？」

「嗯，成亮說他也在學校耶，叫我們借完之後去校門口等他。」小山跟在山下的後頭走動，怎麼要借書的不是山下卻走得這麼順暢：「今天不回去陪莉奈吃飯可以嗎？」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了，總不能還要我天天跟著吧。」山下從櫃上抽出一本對照：「拿著吧。」

「那晚上我親自下廚煮拉麵給你吃。」小山接過第二本書。

「只給我拉麵好像不會飽…。」山下抽出第三本，然後放在自己手裡。

「還有餃子！我媽媽做的餃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好好，要不要買些伴手禮去，我今天有開車喔，小慶覺得呢？」

「布丁布丁，上次智久買給我的那種！」

一提到布丁小山的眼神就閃爍著耀眼的光，然後山下就會因為無法抗拒然後點頭，走完一櫃又一櫃，一轉眼的功夫已經將書本全都搬搬書桌上，小山認命的埋頭苦讀的同時山下也拿幾本課外書，坐在小山的對面一頁一頁翻閱。

「智久。」

「嗯？」

「之前在圖書館當工讀生的明明是我耶，為什麼你比我還清楚哪本書被放在哪…？」

小山抵著下巴，一臉不解，只見山下仍然一派輕鬆的將書本放下，用同樣的姿勢跟小山對望了足足三秒。

「因為，在觀察小慶的時候，我都在圖書館裡看書啊。」

「……。」

意會到山下在暗示他喜歡小慶的時間可不是一天兩天，這種感情才不是隨口說說的認真，不禁讓小山臉紅了臉，不知不覺的太陽逐漸西下，學校下課的鐘聲照常響起，小山開始收拾自個兒的東西，正準備拿書去櫃台的時候，原本兩手空空的山下已經一手拿五本總共十本的走在小山前頭。

「智久，等我啦。」

「好好，小慶追上來就等你啊。」

「我才不會輸咧。」

站在山下後頭，一路上還是有許多人把目光投向山下身上，畢竟他是模特兒想當然而的會受到注視，一開始很不自在的小山看山下好像習慣似的也就不以為意，在外人眼光看來山下的確很帥，但小山會覺得那樣的山下沒有真實感啊。

還是會捉弄他、會偷吻他、會哭會笑會生氣的智久最真實了，一想到這些私下的面貌山下只給他一個人看見，有種看不見的驕傲突然湧進了心裡面，然後漾起一個感覺很奇異的笑臉。

「小慶笑得好奇怪喔。」

「哪、哪有！」

「小慶害羞了耶。」

「智久，別亂說啦！」

「啊，是SHIGE和……哇──…。」山下停下了腳步連帶小山也撞上山下的背，然後摀著鼻子之後被山下用手遮住視線：「小慶，我跟你說。」

「說什麼，你擋住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啦！」

「小孩子不宜的畫面小慶不要看比較好喔…。」

「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山下智久你這個人實在是！哇…！」

不把手拿開一切正常，這一拿開倒是不得了，穿透的視線裡看見了加藤的身影其實是很普通的事，因為他們本來就約在校門口見面一起回家，但，另一個人影拉住了加藤的衣領，兩個影子在太陽西下重疊的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