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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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楞到有點閒了。

小山在店裡比較空閒的時刻找了椅子坐下來想要休息片刻，因為確定畢業的消息傳回家中，姐姐就毫不吝嗇的指使他做這個做那個，眼睛剛睜開都搞不清楚是幾點幾分的時候就被拉到店面幫忙了。

「唉…好無聊。」

手越去學校上課，加藤好像陪草野去比賽，窩在家裡其實沒有不好只是，只是，總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空白期，那只會讓他更加想念，山下智久。

姐姐和母親對於這樣的關係沒有發表什麼言論，他從法國回家的那一天迎接小山的，是滿滿的懷抱，久違的家庭香味在那一刻全部真實的出現，不再是夢裡虛幻的存在，也不會當他哭泣完就會消失的夢，就連手越，也是一付要哭泣的臉。

是難過還是感動呢…，小山只知道自己比女人還要女人，總是被嘲笑著愛哭的自己，這樣的事實早已不容許否認，他趴伏在檯邊枕著手臂，如果──…他見不到山下的話這份思念要怎麼辦呢…。

沉沉的，入睡了。

「小慶睡著了喔？」

祐也的聲音悠悠傳入耳裡，意識還有些疲倦的小山沒有想要抬頭，感受得到手臂上傳的酥麻感的確不是很舒服，但又不想動到身子以免醒來，乾脆維持這樣的姿勢。

「是啊，連你回來都沒發現。」

我有我有，小山在心底抗議，不過還是沒打算讓自己真正地醒過來。

「嗯啊，對了，我的留學申請書交出去了，小慶畢業典禮那天就可以知道結果──…」

小山微微的挑挑眉尾，這個動作沒有被以往眼尖的手越發現，似乎是很專注的在跟姐姐說話，接著聽到紙張在揮動的聲音。

「手越這麼努力一定沒有問題的。」斷續之後，有些猶豫：「不過，你還沒跟慶一郎提過這事吧？唉，一想到手越要走就有點捨不得了，畢竟你在我們這裡住這麼久，你就像是另一個弟弟了說。」

「嗯…因為小慶之前真的很忙嘛…，小慶？」

抬頭，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的自己已經先哭了。

「小慶！」

「…祐也要走了？」小山意識到，這樣溫暖的家不會永遠存在，每個人都有必須要追求的夢想：「是交換學生嗎？」

「嗯…，是長期的，我今天剛提出申請。」

「這樣啊──…。」好像沒查覺到在哭泣的臉，突然綻開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很不適合小山卻又直接掛在臉上：「太好了呢。」

「小慶……」

「我突然有點胃痛，上去休息一下好了。」

脫下圍裙平放在檯邊，睡麻的手臂仍無法使力動彈，小山知道手越是個為了愛情不斷在努力往前走的人，他只是捨不得，只是覺得──…為什麼總要面對離別。

「別理他，那小子就是太多愁善感了。」

「…──我也很捨不得小慶。」手越突然有感而發，望著手裡申請書的副本：「很捨不得這裡…。」

等待是浪費時間的，但手越從不覺得自己在這裡浪費到人生什麼時間，因為在這裡有家、有朋友、有歡笑、有快樂，所以他猶豫了這份申請書，一直拖延到了不得不交的時刻才急忙送件。

很不像以前的自己，如果是一想到出國之後就能見到MASU的話，應該是聽到消息就會立刻去做的人，卻還因為考慮太久而夜夜失眠，分離比想念更加令人感到難過。

就像挽著弟弟一般，手越在姐姐的懷裡泣不成聲，其實，他也只是個孩子而已，在大人的眼中，哪個年紀都一樣，需要令人疼愛的親情。

拍拍肩膀，稍稍的想要撫平這樣難得失控的手越，店裡的大門突然大大地敞開。

「喂──，我找你。」

沒有聽見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樓上的小山只埋頭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斷思考那些哲學書上才會有的理論，而樓下的二個人則是紛紛露出疑惑的眼神，看著眼前一臉兇狠的男子漸漸走近。

「你……」

然後，跟在他身後的人從門外也露出一顆頭來，高高的超過那名男子，手越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正準備放聲大叫的時候，高高瘦瘦的人摀住了嘴。

「噓──。」

「……小內，怎麼會……？」

不可置信的吐出眼前人名字，手越停止了哭泣，或許是說。

喜悅早已壓過心裡的難過。

「咦咦────！！」

換了個位置和地點，一聲接一聲的驚嘆聲連連發出，所在的位置當然是位於熱鬧市區的某棟高樓大廈裡，而引起叫聲的主人正坐在辦公室中的黑皮沙發椅上頭，背後的光芒可閃得很啊。

「好久不見。」

「山下君，你回日本了！？」

「嗯啊，不然我現在怎麼坐在這裡？」

一派悠閒的模樣讓加藤看了就火大，不過就算火大也不能做些什麼，反正他又不是在等山下的那個人，沒必要生氣。

「看到小內出現的時候差點沒把我嚇死。」

手越一想到自己搞不好是大白天見鬼了就覺得可怕，後來感受到小內的身體溫度才覺得自己原來不是作夢，回來了，已經失去的都已經逐漸回歸。

「我想給小慶一個驚喜的嘛。」

但也沒必要嚇到別人啊，手越和加藤腦海裡跑過這樣的字句。

「手越申請了去國外留學的交換學生？」山下和小亮對看一眼，那份申請資料完整的落入手越手裡，訝異萬分：「我幫你拿回來了喔。」

「這…怎麼會在你這裡！？而且幹麼幫我拿回來啊？」

「交換學生的錢是我們公司資助的，總能先過濾學生吧！」

小亮高高在上的說，感覺是挺理所當然的沒錯，但聽完之後……

「山下集團出的錢？！」

「呀比～。」

小內在旁邊也拼命點頭附和，就跟大家說過了山下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啊，雖然這樣的形容完全無法確切表達山下集團的資產有多少，但以小內的說法就是錢很多，這種奇怪的說法也不曉得是誰教的，加藤默默將目光移到小亮身上。

「因為。」意味深遠的笑了：「我也有份禮物要給手越你啊，所以請你多留在台灣一段時間吧。」

「別開玩笑了，你跟小慶談戀愛幹麼扯到我這裡啊！」

「因為手越也是我的朋友。」山下離開了位置，離開了董事長的身份，現在站在手越面前的人，只是學校的學長：「你離開的話小慶會難過吧。」

「……嗯，會吧。」

撇過頭，他當然會難過，以小山那種婆媽的個性一定會囉囉嗦嗦一堆之後勸服自己接受手越要離開的事實，然後又會不想承認自己是愛哭鬼所以死都不流半滴眼淚，逞強的小山他已經看太久了，久到──…自己也會被傳染。

「總之就留下來吧，如果最後你還是選擇要出國，山下集團會負責到底。」

小亮也加入說服行列，小內更是像個被裝上電池的娃娃只會點頭，草野還搞不清楚狀況所以只能一直窩在加藤身後，他們的談話草野大約都懂只是都不想表達些什麼，更靠近了加藤一些距離。

「…怎麼了？」

「嗯嗯，沒什麼…。」

有點羡慕的大家頓時將目光都放在這兩個人身上，泛起一片紅暈的臉頰突然像著火似的，連一向沉著冷靜的加藤也在辦公室不顧形象大喊叫他們不要再看，一群人互相調侃著好像回到當初剛認識的時分。

而草野，現在也成為其中的一員。

是山下故意挑起這樣的話題讓草野加入，加藤對於這樣的猜測沒有答案，回家的路上草野很開心的說山下是個很帥氣但卻又很孩子氣的人；小亮雖然表情很嚴肅嘴巴很毒舌，講事情都一針見血不拖拖拉拉；小內就反而會想很多而停下來什麼也不做，只會打轉在小亮身邊叫著，但這樣的小內意外地非常可愛。

「那，我呢？」

酷酷的模樣依舊不改，加藤打破以往不喜歡說談情說愛的態度，在路上停下腳步，一路聽草野形容每一個人的時候，他吃醋了，很不想承認但卻老實面對，沒辦法，交往之後就更明白草野有多重要。

雖然同樣是踏入一條無法回頭的路途，加藤現在也已經不想獷懼和草野這般交往的關係，因為比起其他人，他跟草野實在是很幸福的了，能夠想見面的時候就見面，能夠吵架就吵架之類的相處。

「嗯…SHIGE保證聽完不可以打我我才講。」

調皮的孩子總得先聽到大人的保證，加藤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SHIGE是怎麼樣的人！」

一根青筋，他答應得似乎太早了。

「因為SHIGE每次有話都不跟我說嘛，一開口就是笨蛋笨蛋的。」

二根青筋，他開始考慮怎麼樣不打他但可以發洩心裡的不愉悅。

「但我相信SHIGE是很愛我的喔！」撲上加藤的身軀，抱緊著：「SHIGE是個會對我很溫柔的人，就這樣，以上報告完畢！」

「你這傢伙…」

「啊，說好了不可以打我，反悔的是小狗狗！」

「誰要反悔啊──喂，別亂跑啊！」

加藤記得小山那篇論文裡，有句話讓他印象很深刻，雖然那句話可能只是口頭上的說辭，有沒有那句話都不會影響到整篇論文的理論性質，但小山還是堅持要把那句話放上去了。

『因為地心引力的效用，讓我相信愛情也是互相吸引而被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