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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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模特兒的拍照過程不像平時的照相，無論是打光或是陰影，甚至是一個抬頭的角度都非常需要計較，看著攝影棚裡忙碌的人潮跑來跑去，手越站在錦戶的身後依舊保持平常的笑容，一切都對他來說都是非常陌生的，無論是人或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反觀站在一旁的山下似乎完全不緊張，小山因為工作沒有一同前來，可是從山下的眼神裡，錦戶也沒看見任何的退怯，今天也只是試拍看兩人夠不夠資格登上封面，其實太過緊張反而不好，拍拍手越的頭，錦戶仍是一派寵溺的微笑。

「等等拍照別緊張，就跟平常一樣。」

「分開拍嗎？」山下沒來由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先合照才分開拍。」

「我以為子公司是會互相競爭的，你跟小山沒有要競爭的意思？」山下拔下一耳的耳機，走到錦戶身邊，跟著視線看著忙碌的人潮：「真難得，是很好的朋友才這樣吧。」

「……。」輕笑著不曉得是看不起還是無言以對，錦戶抬頭：「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我跟小山那傢伙的關係，不是好朋友。」

這個回答也讓手越在錦戶身後有嚇一跳的感覺，錦戶看著手越再看看山下，這答案有這麼樣的讓人感到震驚嗎？只要仔細想想，無論是他、是小山或是增田，這三個人的長相沒有一個是相像的，個性上也是。

雙手叉進口袋，手越知道這是錦戶不想繼續回答的一種拒絕，他也沒有什麼資格繼續問下去，站在一旁沒多久的時候，山下和手越分別被化妝師給拖進化妝間裡，打上粉底、畫上淡妝，頭髮用了幾根髮夾固定。

手越的髮型和平時梳直變化較大，造型師替他梳了個接近龐克風的髮型，用大量的髮膠和髮夾固定，接著再用辮子在頭上紮起一個蓬鬆的大馬尾；山下原本的髮色被染成了全黑造型，原本有些捲翹的髮尾被髮型師一刀刀剪斷，用燙的方式將頭髮拉直，長度也只剛好蓋得住後頸。

可愛與帥氣的形象被完美的塑造出來，在鏡子裡頭，他們同時被挖出不同以前的自己，手越有些驚訝自己的改變可以這麼大，當然，山下也不例外。

錦戶和攝影師正討論等一下要拍攝的主題，小山不在的時候通常是由他主導這個設計過程，直接的溝通方式是攝影師的最愛。

「錦戶君，不得了！那兩個人，真的很了不起耶！」

「嗄？沒頭沒尾在說什麼？」

錦戶從椅子上站起來，山下頂著黑髮是完全一改牛郎風流形象，緊身的西裝褲、Ｖ字領的針織毛衣將山下的胸線直接展露，牛郎？錦戶不得不相信小山的眼光和以前一樣好，不對，甚至更勝以前，這種王子是要上哪找。

「很奇怪嗎？」山下拉了拉那毛衣，刺刺的感覺讓他不太喜歡：「欸，我是還好，你帶的那小子更厲害！」

小山的腳步停在化妝間前，剛趕來的他就被工作人員拉到這個地方，不小心與手越撞在一塊兒想要道歉，卻被手越的變化給嚇得說不出話來。手越被上了類似女性的妝扮，穿上稍微中性的Ｔ恤，外面加了件立領牛件外套，破洞的牛仔褲緊貼在手越的腿上，細瘦的雙腿在這種時候讓身材顯得特別均勻。

「…你是祐也？」

露出和造型有些不太搭調的笑容，手越點點頭，拉著過長的衣袖將手抵在嘴邊，小山知道這是手越在笑的一種方式，只是能同時擁有甜美和帥氣兩種氣質的人，在模特兒界也沒幾個人可以做得到，然而手越卻是天生就擁有的。

小山還驚魂未定的同時，錦戶和山下同時跑到化妝室前面，同樣是震驚的臉，在看見手越的那刻錦戶完全明白剛剛工作人員的驚訝從何而來。

「山下君？」小山走到山下面前：「天啊，這樣帥多了！」

「是嗎，這毛衣挺刺的，穿起來很不舒服。」

「忍耐一下吧。」小山將山下轉身推向攝影棚的方向，還不忘轉頭：「小亮，記得把祐也帶過來喔！」

「知道了，囉嗦的傢伙。」錦戶還無法將目光從手越身上移開：「看看你，真的……滿分。」

手越開懷的笑開了，綻開那一排潔白的牙齒是錦戶最愛的笑容，領著手越和山下走進攝影棚又是一陣接一陣的驚呼聲音，手越沒忘記將PDA放到小山身上保管，那是他的寶物，不想離開它很遠。

小山笑笑的將PDA收到口袋裡，讓手越放心的站在攝影師面前。

兩個人背對背的先讓攝影師捕捉側面，漂亮的圓弧型臉蛋清楚的顯現在相片裡頭；山下的帥氣、手越的可愛在一張接一張的合照當中慢慢被挖掘出來，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補了一次又一次的妝。

山下拉著衣領，向往扳開一些，眨了個眼睛；手越一手放在嘴邊，歪著頭露出微微的笑容。攝影師比出ＯＫ的手勢，宣告今天的試拍順利完成。

「今天的照片搞不好已經夠資格登上封面了。」

小山和錦戶不得不嘆息，這兩個風格全然不同的模特兒竟然能第一次試拍就做得如此完美，手越走到小山面前伸出手想要拿PDA，在上頭寫下幾個字之後拿到錦戶面前。

錦戶君，照片要記得帶走，晚上得去總公司一趟對嗎？
「我知道，我會先載你回家。」這種時候還是不忘記自己身為秘書的職責，錦戶看看頭上那堆髮夾：「頭頂著這麼多東西很不好受吧，要不要先拆下來？」

我想合照，可以嗎？
「合照？」

「合照？」小山也走到手越旁邊：「對耶！這麼難得都做了改變，就來合照吧。攝影師麻煩你！」

山下站在小山的身邊、手越還躲在錦戶的身後，小山沒好氣的只得把手越拉到自己和錦戶中間，難得的大合照就這樣被攝影師巧手紀錄下來。在相片裡的人都笑得好開心、好開心，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聚在那裡一樣。

手越和山下被載回家中，第一次回到沒有錦戶的家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手越用最輕巧的腳步踏進錦戶的設計間，不像昨天看見的那麼雜亂，一份又一份的設計圖被錦戶整理歸類的放在櫃子上，手越看著桌上昨天被自己挑選到的設計圖。

「你好漂亮喔…因為是被錦戶君設計出來的吧？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喔，所以我才會選中被這樣的人所精心設計的你吧。」手越將紙壓回桌面上：「我很期待喔，真的。」

攝影試拍後的一個禮拜後，兩個人的側臉同時登上時尚雜誌的封面，尤其是以Again名下的所有雜誌都擺上同一張照片，宣示新品即將上市，也同樣開啟山下和手越的知名度。

兩名模特兒同時被兩家大公司捧在手掌心裡，山下站在書局戴著墨鏡，縱然是再普通的穿著也引來側目，多於一旁雜音顯得有些不耐煩的將雜誌丟回原本的地方，踏出了書局。眼前大樓外所掛著的超大布幕也正是他與手越的側臉，被加上神秘兩個字跡，任誰都會有興趣的吧。

發行後的一個月內，雜誌不只銷售一空，就連小山和錦戶也忙著應付外面的主顧客和設計，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手越看著錦戶的戶頭金額近乎飆漲，行程也從一天八個增加成十個，晚上不睡都在跟國外的主顧客聊新品的事。

小山那邊也沒有例外，兩個人負責不同的公司，自然也要應付不同的客戶，一直到所有員工都打卡下班，小山仍是一個人在一樓工作室裡拼命畫圖，昏暗的燈光下還是著急的想完成新的設計，一隻手帶著速食店的袋子突然在他面前揮舞。

「山下君！？」

「帶了宵夜給你，吃吧。」山下硬是將宵夜推到小山面前：「不吃丟掉也是浪費。」

「…山下君是為了這個特地送過來給我的？」

「只是順路。」

小山知道絕對不是順路那麼簡單，終於放下了筆按開一樓燈光開關，這下子記得不吵醒二樓仍在睡覺的增田，速食店的東西還熱呼呼的，握在手心裡就能感到溫暖。

「山下君這麼晚還不睡啊？」

「睡不著就出來晃晃…我說你啊，身子這麼虛弱就多穿點衣服。」山下不管小山的回應，率先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穿著它。」

「謝謝你。」小山吃著山下送來的熱食，邊瞄著山下正在看的雜誌：「對了…雜誌的事，有給你添麻煩嗎？」

「你是指哪種？如果是指走在路上被認出來要簽名的那種，我是挺開心的，所以就不算是麻煩了吧。」

「那就好，我怕要是讓你覺得不舒服就不好了。」

「這倒不會。」山下早就猜到自己會變成這樣的後果，自然也不會去推拒什麼：「你慢慢吃吧，我要先回家了。」

「啊，我送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山下回頭，看小山鍥而不捨的表情：「晚上我可是很危險的，你少靠近我一點吧。」

「山下君……這玩笑真無聊。」

「我先走了，明天見。」

「謝謝你的宵夜，…明天見。」

有種感覺不斷在改變，山下在踏出工作室的那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站在外頭看小山一個人又投入畫畫的工作中，沒見過這麼熱愛工作的人…，山下揚起一個無比帥氣的笑容。

彼此都正在慢慢改變當中吧，或許。

手越的早餐一如往常準備中西式兩種，錦戶頂著蓬亂的頭髮顯然是剛剛躺下沒多久，手越擔憂的在PDA上寫字。

還好嗎？需不需要替你推拒一些不必要的行程？
「…不用了，這麼忙碌是好事。」

我覺得你要累壞了，錦戶君你也要多關心自己一點，你可是負責人兼設計師，沒有病倒或累倒的資格。
「祐也，這句話我好像在哪聽過…？」

你之前不是對我這麼說了嗎，錦戶君。
「那麻煩你替我調整行程，讓我多睡一個鐘頭？」

手越比出ＯＫ的手勢，立刻拿著PDA點進簡訊功能，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他比出勝利的手勢，錦戶咬著荷包蛋邊一口吞下，現在比起吃，恐怕睡眠是更需要的。

看錦戶還搖搖晃晃的走進房間，手越輕輕笑出聲音，而門鈴就在這時候不識相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