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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後,晨曦漸漸露出光輝,送走戶田之後的櫻井翔只是站佇在原地不動,他不怎麼想要睡覺,只是看客人一個接一個走出店裡,然後聽見裡面開始打掃的吵雜聲音,兩手交叉的站在門邊,櫻井翔卻不覺得等待痛苦。

 

相反的,相葉打掃得意外起勁,直到二宮不曉得何時消失、松本潤搶過他的拖把:「潤,你幹麼?」

 

「天亮了,還不回去,今天應該是正常的上班日吧。」

 

「可是還沒掃完耶……」

 

「回去吧。」

 

相葉懂得松本所謂的回去,不單單是指回家、然後明天見那麼簡單,看松本潤又埋頭在打掃的背影,他點點頭:「我知道了……吶、潤,我們──還是朋友嗎?」

 

「傻瓜,這不是當然的嗎。」松本潤根本沒有思考的回答,只是他沒有轉身的勇氣,比出加油的握拳手勢:「要是……要是櫻井翔對你不好,我會好好揍他幾拳。」

 

「……我什麼時候,還能再來聽潤……聽松潤你唱歌?」

 

「過一段時間吧,再給我一段時間、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跟以前一樣了。」那肩膀的顫抖,相葉無法忽略,也無法上前安慰:「別哭,也不要過來。趕快走吧,我還要打掃,很多事要忙──」

 

語甫落,門口的鈴聲響起,相葉頭也不回的奔出店外,看見櫻井翔的身影,眼眶又忍不住紅起來:「…………怎麼辦?翔、我該怎麼辦……我把潤傷得好深、好深────」

 

「沒事的……」櫻井翔站在原地,只是伸出了手,然後將哭泣的相葉抱入懷裡:「只要用力地深呼吸、大哭一場,就會沒事了。」

 

隔著門板,松本潤沒有辦法追上那奔跑出去的相葉,只是望著門板外的世界,身子漸漸延著那冷冰滑落,就像室內空間一樣、冷清一片到心寒的程度,松本潤不單單哭泣,這是他第一次選擇嚎啕大哭。

 

放手,是因為這份感情從來就不屬於他的。從一開始就是,在法國丟錯硬幣的人不是松本潤、陪相葉雅紀在法國遇見戶田惠梨香的也不是松本潤、更不是松本潤為了相葉雅紀去學那該死的樂器、松本潤更不是相葉雅紀真正從心底去愛的人,只是過客。

 

僅僅如此。

 

櫻井翔將相葉帶離了店面,任憑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有空盪的道路上哭著,雖然知道不太妙、畢竟是大庭廣眾,但四周無人的情況下,櫻井翔還是撥去相葉的髮絲,俯身吻在相葉的眼角。

 

「別哭,我想松潤會捨不得的。」再吻上一次:「而我也是。」

 

「小翔……」

 

吻過眼淚、再吻上面頰,吻上相葉泛紅的鼻頭、再吻上嘴角,櫻井翔拆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遞到相葉的頸子:「你感冒剛好,先圍著,開你的車回去還是開我的?」

 

「……我能自己回去的。」

 

「我不放心。」思考了一會兒,櫻井翔挨近相葉的身子,將手探入相葉外衣的口袋裡,掏出手機:「我幫你打給生田,請他來接你。」

 

「真的不用了……這樣還要麻煩他。」

 

「他有交待,要平安把你送回去。」櫻井翔撥出電話,簡單交待了位置,確定時間後才滿意掛上電話:「瞧你,哭得眼睛這麼腫,我去買早餐、順便買點冷的讓你消消腫?」

 

「那我跟你一起去。」

 

「嗯。」

 

跟在櫻井翔的後頭,相葉突然覺得剛剛落在臉頰的親吻,意外熟悉,跟著他踏進便利商店,看著他挑起自己愛吃的食物,相葉這才意會過來:「小翔你,該不會整晚都在外面等我吧?」

 

「……只有等一會兒而已啦。」

 

「晚上很冷耶!你怎麼不進來,我就在裡面啊!」

 

櫻井翔挑了瓶冷飲,在手中搓了幾下,小心翼翼覆上相葉的眼皮:「會不會太冰?」見相葉搖搖頭,安心似的:「真的,我只有站一會兒,沒有很久。」

 

比起失去你的那些時光,一夜真的很短很短。櫻井翔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到麵包區蹲了下來,挑出相葉愛吃的、拿起他愛喝的,如同以往有默契般,走到結帳台的一切一切是如此理所當然,好像他了解相葉的全部。

 

「啊、是斗真。」

 

「那快出去吧,別讓他等太久了。」櫻井翔結了帳就和相葉小跑步在街道上頭,笑著將早餐全放到生田手中,讓生田陪同相葉離開這才完全心安,送兩個人到相葉車外,送生田來的禮車這才另外由人開回家,而生田就負責帶相葉回家。

 

「那我先載少爺回家了。」

 

「麻煩你了。」櫻井翔遲疑了會兒,最後才彎腰:「雅紀,這幾天你先別到公司,我手邊的事忙完了再去找你。」

 

「咦?為什麼?」

 

「因為你是病人,而且病才剛好。」櫻井翔對著相葉說的話總是認真且誠懇,當然不疑有他的,相葉乖乖點頭。

 

生田坐進駕駛座前,還小小偷笑一番惹來櫻井不好意思的微笑,不過隨即就坐回駕駛座上,發動車子,開遠了櫻井翔一段距離後,還看見相葉依依不捨的望著後照鏡觀望。

 

「少爺,櫻井君也是要回公司上班,不會在原地待這麼久的。」言下之意就是請您別在看了,後照鏡能看得見的距離也是有限制的。

 

「我知道嘛,但我就是想看久一點……」

 

「少爺也真是的,在法國的時候早點認識櫻井君,這樣回日本就不會老看您一個人孤零零在家啦。」

 

「我哪有啊!我在家也是很忙的,要處理文件、又要聽我那笨蛋弟弟抱怨東抱怨西,還要應付……等等,你說什麼法國的?」

 

「櫻井君呀,上次要給您的人事資料裡就寫著他也去法國遊學,而且和少爺您的時間幾乎吻合,我還以為您早就知道了呢!」

 

「我根本不知道!小翔根本沒提過……可是,他不是沒錢嗎?」

 

「是啊,不過他的成績很好,是交換學生去的。」生田老實地報上資料,上至義親下至弟妹全沒一項漏掉的:「啊、不過,櫻井君的資料上寫著,曾經在法國動過心臟手術,至於是誰出錢讓他動手術的,這就沒寫了。」

 

「心臟手術?」

 

「是,好像是挺嚴重的大手術,經理還怕櫻井君的身子承受不了工作壓力,還特地去醫院請教這件事情呢!幸好那時候替櫻井君執刀的醫生回來日本,現在好像沒什麼大礙的樣子。」

 

「……那,替小翔執刀的醫生,叫什麼名字?」

 

「大野、大野智。」生田猛然驚覺似的,從口袋裡拿出被撕爛的紙屑:「這是早上打掃少爺房間時我看到的,上面寫著契約書,我怕是什麼重要的文件、又趕著來接您,只好就這樣帶出來了,請您過目看看吧。」

 

「我哪會把契約書撕成這樣的,這什麼────」安靜又冷默的將契約書從頭到尾看完,相葉一下子使得氣氛變得沉重無比,生田就算只是斜眼瞄過去,看見相葉認真的神情後也不敢附和出半句話來。

 

那份契約書的一字一句,相葉都詳詳細細的閱讀完畢,然後他折起來,一角、一角的對好,對折了之後再之折,收進口袋裡,拍了幾下確認它的確在口袋中。

 

「少爺……您沒事吧?」

 

「嗯,我沒事。」拍著那張契約書,相葉微微提起嘴角的微笑,這一次,沒有帶任何眼淚,也沒有任何複雜心思,他只是單純的笑出來:「斗真。」

 

「是?」

 

「謝謝你幫我留下這份契約書。」

 

「果然很重要?」

 

「嗯,非常重要。」

 

相葉想不起任何事,腦子劃過的事情除了櫻井翔還活著以外,幾乎沒什麼事是能讓他帶著微笑回家的,後來的時光,就像平常的日子度過。

 

相葉的父母從國外談了幾筆成功的生意回來、弟弟也回家,還是偶爾會抱怨母親的作事風格過於強硬,而相葉總是笑著帶過或是安慰安慰,公事上就更加認真處理,只是他聽從櫻井翔的話,不去東京區的店面找人。

 

偶爾會從經理那邊看見報告,東京區的店面業績如何飆升、都是靠櫻井翔的人脈如此如此,相葉會把那幾份報告看得更加仔細,然後滿意的蓋章通過再往上呈報,相葉的辦公室門板突然響起聲響,他抬頭,露出笑顏。

 

秘書側過身子,客人微微點頭:「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大野醫生。」相葉朝秘書比了個手勢,對方意會到似的立刻退出辦公室,二話不說將布簾放下,只聽得見冷氣運作的聲音:「坐啊,要喝什麼嗎?」

 

「不用麻煩了。」大野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抿著嘴思考一會兒:「你應該,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吧。」

 

「……嗯。」

 

「二宮當初幫你動完腦部的手術後,你的情況恢復的很快,幾乎沒人查覺你哪裡不太對勁,一直到有一天,櫻井翔到你的病房偷看你的時候,發現你的笑容,在面對松本潤的時候特別不同,才跟我提的。」大野的身軀微微向前彎了些角度,也許是想將事情傳達的更清楚,也或許是想讓自己回憶的更仔細,然後他望著相葉:「他說,你不記得他了。一開始我不相信、二宮也是,你人好好的嘛,問你什麼事你都回答的出來,可是後來事實證明,櫻井翔說得沒有錯。」

 

「……我把所有的小翔,都換成了松潤了嗎?」

 

大野艱難的神情有些猶豫,不過仍是猶豫之後,牙一咬的用力點頭:「對,事實就是如此。你在車禍之前,和松本潤與櫻井翔大吵一架,也許就是那個原因,讓你的大腦意識作出這樣的決定,所以你醒來之後……理所當然地和松本潤成為情侶,記憶裡沒有任何櫻井翔的存在。」

 

相葉的視線,不再筆直放在大野身上,像是知道事實後終於鬆口氣的模樣,肩膀都垂得有些無力樣:「那我……真的對松潤做了很不好的事。」

 

大野搖搖頭,雖然他知道相葉並沒有看見,不過他那堅毅的眼神始終如一:「當你和松本潤分手的時候,心會痛吧?會想哭吧?會覺得對不起他嗎?如果有,我想你是真的曾經愛上過松本潤,我並不認為這是件不好的事。」

 

相葉抬頭,對上大野那宛如治癒般的笑顏:「我會痛……也哭了,而且很難過,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才好──……」

 

「就照現在的你去走就好了,跟心走。」大野拍拍自己的胸膛,自信滿滿的模樣一掃剛剛沉重的氛圍,他重新挺起身子:「你應該有別的問題想問我?」

 

「翔他……他的心臟……」

 

比出大拇指的手勢,大野笑開了:「沒有問題,手術非常成功。」看見相葉如釋重負的神情,大野也鬆口氣:「如果你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其實找二宮就行了、我想你會找我,應該還是想問櫻井翔的手術吧,也許……我是指也許,在你煩惱這麼多事情之前,早就有結果也說不定喔!」

 

要是有人可以形容相葉的表情,那一定是比太陽還要燦爛無比的微笑,因為相葉咧開了嘴正勾上大野的肩膀,在耳邊說著真的很謝謝你邊送他出辦公室,甚至陪同他搭電梯到樓下,還請人送大野回去。

 

沒有任何疑問,相葉摸自己的心臟,在一切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之後,再想起櫻井翔的臉,就會發現那心臟跳動的頻率真的和平常時候不一樣。它有力的告知相葉主人,你在想櫻井翔喔、非常、非常的思念。

 

相葉決定重新整理思緒,正想轉身的時候,只見屋頂上的幾個人影抱著巨大布簾,還有吊車緩緩從遠方駛來:「這什麼啊──」

 

「少爺、您在這兒剛好,這是老爺剛說下掛在公司門外的海報!」生田從另一輛轎車上下來,難得沒在家管事,顯然一付好奇寶寶的樣子:「櫻井君真是太優秀了,上次少爺拒絕海報的拍攝後,櫻井君就自告奮勇而上,這一拍就不得了啊!每一個攝影師都說,他就像是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王子,活生生的帥氣!」

 

啪啪啪啪啪,就在生田將相葉身子向後挪動一會兒,海報從頂樓一放而下,那偌大的海報裡,櫻井翔側坐在咖啡色皮沙發椅上,頭微微一側露出耳垂上的紅色水晶耳環,半敞開的衣領、將手輕靠在面頰、倚在沙發把手上頭。

 

修剪過的短髮更加俐落、眼神裡的溫柔配上笑顏更加引人注目、那微張的唇瓣裡,透露著些許高貴氣質,相葉不自覺地盯著那海報裡的人,笑了。

 

 

 

*我所愛的你,原來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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