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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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飛走了……」圓滾滾的臉在機場外的空地仰望，從藍天劃過的機身漸漸沒入雲層頂端，離地面的距離就要看不見了，他轉身，身後的男子只是兩手插在口袋，不發一語的等到那刺眼的陽光射入眼眸，然後才低頭：「……小和，你不要難過嘛。她又不是不回來……」

「你哪隻眼看到我在難過啦？走了啦，都看不見了還留在這裡曬什麼太陽。」

大野小跑步的跟上二宮腳步，外頭的記者雖然想要靠近，可惜二宮的眼神過於銳利，那一狠瞪只得讓各家記者們紛紛躲到攝影師之後，大野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以前在醫院工作的時候二宮也和現在一樣，就像一隻刺蝟、不許任何人靠近。

家庭背景的複雜讓二宮從小就不太相信人，應該說、他無法相信，直到念醫學院後跟在大野身邊作助手，才發現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單純如白痴的人種，那個人現在就站在他後方，像個小朋友呵呵的痴笑。

「有什麼好笑的，幹麼笑得跟傻子一樣。」

「我只是在想小和好像真的不太能離開妹妹的樣子，臉上寫著我好寂寞、痛痛痛痛痛──」語還沒講完就被扯開了臉頰，惡狠狠的手指雖然在臉頰上搓揉了好幾下，但大野在模糊的視野裡卻看見二宮那付被講中心事而不甘心的臉──好可愛。

大野偶爾會想，這就是戀愛中的人應該會看見的嗎？那所謂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屬於戀人才看得見的那一面，就像相葉的開朗之下會落淚、也是因為太愛櫻井翔；而櫻井翔的沉穩總是會因為相葉的胡來而跟著被打亂腳步。

所以，當一個人改變越大的時候，那所謂改變的底限究竟在哪裡呢？

不曉得過了多久，相葉的日子又開始忙碌起來。經歷了聖誕節、跨年、接著迎接情人節，每一個節日都是店內最忙碌的時候，身為公司重要的幹部，總不可能在這種日子請假休息，全日本走透，跟著父親到處巡視好像成為理所當然的事。

對相葉來說、這樣的日子其實很無聊。雖然他早就有心理準備自己的將來會慢慢被培養成這樣的身份，出門在外總是隨時注意自己的服裝儀態，一舉手一投足越來越有大將風範，可是這樣的相葉雅紀還是記得，回家之後，躺回大床，然後拿出被行程紀錄滿滿地智慧型手機，點下。

「小翔，是我唷。我剛剛才回到家、你是不是還在店裡加班？下禮拜週末是情人節，你一定會忙到亂七八糟吧？我沒關係啦，小翔你要努力把業績拉上來，這樣我才有機會去店裡誇獎你喔。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一隻小狗很可愛，而且牠都不怕生耶，一直在我腳邊打轉，最後只好請店裡的經理養下牠，還有啊……」

回到家才剛脫下公司的外套，櫻井翔便迫不及待的將手機轉置語音信箱，相葉的聲音帶著慵懶又愛逞強的口氣，讓櫻井翔無奈的笑了。邊將領帶拆下、邊走到餐桌旁邊，聆聽相葉這一天下來的豐富行程，雖然都是小事情，但卻是相葉的回家作業。

無論是誰、有多忙，都會留言給對方，這是櫻井翔和相葉的共同默契，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只是當松本潤離開之後，也許是因為真的太無聊，相葉就會留一堆話給櫻井翔，然後櫻井翔就會回話性地留言，結果反而成了兩人一直互留言的情況。

櫻井翔會不厭其煩的反覆聽著、然後想像相葉遇到那些情況時的反應和表情，要是真的太累，就會抱著手機入睡；而相葉也總是說著說著就讓留言後半段陷入一陣沉默、櫻井翔總是輕笑著這人鐵定抱著電話睡著了吧，結果留言的結果就是自個兒也睡著了。

聽著留言、說著留言，彷彿成了另一種交往的過程。

「咦，……這是什麼？」

才剛睡眼惺忪的到公司門口，就看見一箱紙箱睡在門口邊緣，櫻井翔先是將鐵門拉開、將紙箱拖進休室門口，等到經理來了才輕聲說明，結果經理反而哈哈大笑了好一會兒：「這是相葉總經理拿來的吧，說是讓我們也過過情人節的氣氛。」

「這樣啊……」隨意拿起一盒包裝精緻的禮盒，櫻井翔的幸福全洋溢在臉頰上，感覺到手機在口袋裡傳來震動，趕緊按下通話鍵：「您好、敝姓櫻井──」

小翔，是我啦。情人節快樂！

「……」對於生人的聲音竟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櫻井翔有些羞澀的將話筒壓低，咳了幾聲，表示他正在聽，只是不方便說話。

我知道你一定很忙，可是要記得吃我送的巧克力喔！對不起，這麼重要的日子不能一起過，……沒關係喔，真的。小翔只要好好努力，我會等的！

櫻井翔微微笑著，何時要相葉等待了？明明就是彼此都在等，都在為了未來作準備，櫻井翔像是下定決心般的握緊掌心巧克力盒，小小聲地：「雅紀，晚上我在店裡等你。多晚都沒關係，我會等，一直到你出現為止。」

掛上電話，櫻井翔似乎可以想見電話另一頭的相葉失魂的模樣，光是想到他聽到這邀約就能逗得他一楞一呆，櫻井翔就莫名覺得開心，那樣單純無心機的相葉雅紀，好像回到最一開始的時光，很忙碌、很平凡，但異常幸福。

但關店時間一到，櫻井翔送走最後一組客人的時候，外頭一個燦爛的笑容已經吸引了他的目光，輕輕貼身窗戶，用唇型比畫著：等我。

比出沒問題的手勢，相葉靜靜在門口站立著。人來人往的情侶們總是十指交扣，緊緊依靠著另一半，他曾經，也是這樣依偎在松本潤的懷裡、用他腦海裡那自以為的畫面，相葉突然覺得身體有些冷咧，他與松本潤的親密是不爭的事實，這樣的他──是不是也不敢奢望什麼了。

懷抱住自己的身軀，不知何時，櫻井翔已經站在店門口，看著相葉露出無助的眼神與目光，他輕扯著對方的衣袖，往店內比去。早就被關上燈的店內無一處亮光，相葉有點害怕跟在櫻井翔身後，憑藉著黑暗中的微弱視力看路。

「小翔，你幹麼不開燈？」

「噓。」

「經理和其他的員工呢？」

「我跟他們說想給你驚喜，好報答你送我們的巧克力，他們二話不說就打卡走人了。」將腳步停在貴賓室前，相葉還正想問怎麼走到這裡來的時候，門被輕輕推開。

波浪型的純白色桌巾、單支蠟蠋、一瓶香檳、玻璃杯，還有，只屬於他們的兩人座位。

相葉簡直無法思考，平常貴賓室就只招待那些貴婦名模，無法露臉的上流社會人士使用，隱密性高又設防音設備，不用擔心被偷拍又偷聽，但萬萬沒想過，會將原本的沙發座椅移置角落，平常在介紹商品的桌子會被舖設高級桌墊，相葉被櫻井翔牽著手，走進那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空間。

木質的牆壁味道似乎有點刺鼻，不然怎麼覺得有點鼻酸？相葉趕緊重振精神，看櫻井翔紳士的拉開座位，又是一陣感動：「……小翔，你是不是瘦了？」

「沒有啊。」替相葉調整好座位，櫻井翔繞到另一邊坐下：「我每天早上都有量體重作紀錄，體重上是沒什麼變化。」

「可是我覺得小翔你下巴變好尖喔。」

「有嗎？」上半身直接越過桌子的圓弧型：「哪裡變尖了？」

「這裡呀……」

側過頭，牽著下顎的手輕輕吻上，櫻井翔深情的吻和神情被來不及闔眼的相葉一眼收盡，那幾乎灼熱的溫度讓相葉眼眶迅速充滿水氣，隨後被櫻井翔的指節輕輕拭去：「哭什麼……今天是情人節啊，我們第一次度過，所以你應該要像平常那樣的笑。」

「這是，因為太幸福了──」

「我們才剛要開始幸福，你會不會哭太早了啊。」

被櫻井翔的話給逗笑開來，相葉點點頭，看著桌上簡單的料理，雖然跟這裡的浪漫氣氛搭不上線，可是相葉發現清一色全是他愛吃的，包括那一桶應該是從速食店拎來的炸雞桶：「小翔，你整桶放桌上喔？」

「對啊，我怕你吃不夠，我有準備另一桶在桌下。」

「天吶小翔你以為我多會吃。」

「我覺得你最近胃口大開。」

「那是因為要陪著我爸四處走，我才會老是吃些有的沒的。」

「先是魚翅、又是高級料理，我怕你會想念你最愛的雞腿才特地幫你準備兩桶，不要的話我就自己帶回家當宵夜啊。」

「不要啦！我也可以帶回家吃啊！」

「那還說得好像我做錯事，快點吃快點吃，我準備很久，不曉得冷掉了沒。」

「小翔……」

「嗯？」

「我今天……可以去你家過夜嗎？」

意外地，櫻井翔沒有驚訝、相葉自然也沒聽見筷子掉落的聲音；櫻井翔沒有拒絕，相葉自然也不會看見他想像中那般驚恐的神情，櫻井翔只是淡淡的揚起微笑，有點害羞、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在相葉的注目之下，點頭。

「嗯，歡迎你。」

「真的可以？」

「嗯，真的可以。」

「小翔，你真的懂我的意思嗎？」

「嗯，我懂。」

＊我懂，是因為我知道你仍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