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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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葉回到公司的時候，那台損壞的電梯還沒重新啓用，被工用膠帶封上一個好大的叉叉，佔據了相葉的視線，兩手叉在口袋中，望著那台壞掉的電梯，腦子裡滿滿全是那天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的櫻井翔。

轉頭，相葉走進安全梯裡一格一格的踏步往上，他本來就是個喜愛運動的人，三不五時就會在夏日的早晨出去跑步，只要跑步、腦子好像就會覺得比平常清醒許多，將領帶拆下放進公事包裡，相葉的跑步聲中挾雜一點痛，被碎片割的痛。

「早安！」

「總經理……總經理？！」秘書趕緊向前遞出了紙巾，本來以為告假的相葉突然出現，害得員工各各驚嚇，當時的情況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慌亂的場面可還是第一次見著：「總經理，您的傷已經好了嗎？」

「嗯嗯，董事長在裡面嗎？」

「是，和櫻井翔先生正在裡面開會。」

腦子一楞，相葉停下正在擦汗的動作：「櫻井翔？為什麼？」

「好像是來跟董事長討論新的企劃案的事，跟相葉總經理很相像呢。」秘書望著裡面，那被流蘇窗簾掩蓋的世界，是多麼神聖般：「似乎都不把傷口當一回事，工作方面非常努力。」

「這樣啊……那麻煩妳通知董事長一聲……。」

「好的，請稍等一會兒。」

沒有料想到櫻井也會這麼快就要公司報到，相葉等到秘書甜美的微笑回應之後，才緩緩伸手推開董事長的辦公室門，相葉的心理準備還沒做足，就已經被戶田的視線給抓得正著。

戶田坐在櫻井的身旁，和相葉的父親有說有笑的，在相葉進入的那刻卻讓笑聲停止，隨後換上柔美的笑顏：「相葉君，好久不見。」

「惠梨香……為什麼妳也在這裡？」

「還不是這傢伙，傷都還沒好就急著上班。」不管禮貌與否，戶田用手肘往櫻井的手臂推了一把：「要不是為了陪他，我才不會出現在這裡呢。」

「這……這樣啊。」

「惠梨香真是個貼心的女孩，上次看妳跟櫻井君來餐廳吃飯的時候，就覺得你們兩個人挺登對的，現在又這麼不離不棄，櫻井君啊……，好的女人可是不多，該把握就得好好爭氣點啦！」

相葉的父親誇讚不停，相葉只得像個局外人的坐到父親身邊，桌上攤放著的，是相葉的企劃書，有些困惑的拿起，明明那天就是櫻井寫得比較詳盡，可是卻拿他寫的？

「伯父，關於這企劃案的部份，就像我剛剛說的，只要擅用現下男人的心理予以滿足感，就很容易達成一定的業績，只要再加以廣告，大家口耳相傳一定會很受到歡迎。」櫻井將企劃書的內容大約分配成四重點，只見相葉的父親總是一直點頭再點頭，似乎真的很滿意。

「那廣告的部份？」

「我提議由伯父的兒子來擔任。」櫻井將話鋒轉到相葉身上，那一雙杏眼這才從企劃書中抬頭，還外加一臉驚恐和不知所措。

「我兒子？你說雅紀，這傻小子嗎？」

「是啊。」櫻井自信滿滿地撥開戶田耳廓，那過於親密的動作惹得相葉一陣不快，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請看雅紀的耳骨部位，上次我曾替他挑選一付耳環，戴上去的效果奇佳，是最佳的活廣告，最重要的是可以替廣告預算省下一筆，一舉兩得。」

「我不行啦，我又不是專業的模特兒。」

「可以啦。」戶田再旁出話：「化妝師可以請我喔？伯父，這樣的話又可以省一筆耶，很不錯吧！」

相葉的小臉垂得越來越下面，直到父親和戶田談完了才知道企劃的事情莫名定案，被秘書請出辦公室的時候，相葉覺得自己真是委屈極了，在裡面，戶田和櫻井的戶動美好到像一幅畫；在外面，兩個人就狂談事情的交頭接耳。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你的傷還沒好，得按時換藥才行。」

「惠梨香，我還在上班。」

「上班又怎麼樣？身體比較重要啊！」

「對我來說，上班比較重要。」

「那怎麼可以！是你說絕對會好好靜養，我才幫你辦出院手續的耶！大野醫生也有交待，你的傷口絕對要按時擦藥和換紗布，拜託，你是傷在背後耶，當然要有人幫忙啊！」

櫻井已經說了不下十次的男女授受不親，可偏偏戶田的個性大而化之根本不在意是男是女，反正戶田的父親很滿意櫻井翔，自然也不會反對兩個人走近，櫻井卻從未有過能跟戶田走下去的想法，想要急著出院，只是想知道相葉的傷口。

回頭，相葉就跟在後頭不遠處，櫻井這才停下腳步，感受到櫻井的視線落到後頭，戶田也將視線丟到後方，然後和櫻井互看，有些眷戀地望著戶田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眸：「抱歉。」

「……櫻井翔，也許你還有機會啊，為什麼不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

「我也不知道。」櫻井替戶田開了車門，卻沒有任何意思要坐上車，白了櫻井一個眼，戶田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車子。

搖下車窗，戶田探出了頭：「先說好，換藥這事絕對要記得做，聽到沒有？」

「嗯，知道了。」

「要是傷口發炎，我會找你算帳！」

「是是。」

戶田的碎念個性究竟是像誰呢，櫻井揮揮手在笑容的背後不斷思考這問題，看見相葉一臉不悅的模樣，究竟在生什麼樣的氣櫻井怎麼樣也猜不著，手腕上的時針回盪在兩人之間，僅僅只是這樣看相葉雅紀，櫻井翔就能覺得全世界的幸福降落。

櫻井翔有多愛相葉雅紀？一個沒錢的男人死命要留在法國，就是為了他；一個沒什麼生活背景的人，拼命念書要追上的也是他；明明就沒接觸過服務業和珠寶業，卻不顧一切進修自我學習更是為了他。

為了貼近和補償相葉雅紀，櫻井翔用盡全身的力量，這股全身的力量，難道還不足以擁抱相葉雅紀嗎？

「雅紀，你在生氣嗎？」

「……沒有。」

「可是你的表情是在生氣啊。」

「我說了沒有嘛。」

「眉頭都皺成一塊兒了。」

「我哪有啊！」摸上自己的額頭，沒有半點弧線，反而感受到櫻井惡作劇成功的笑容，相葉一下子漲紅了臉：「小翔，你怎麼可以騙我！」

「抱歉抱歉，我沒想到你會當真的。」

「不理你了啦！我要回家了，腳痛死了啦──」邊走邊抱怨膝蓋多痛多痛，在偌大的地下停車場裡走動，那聲音就算櫻井不想聽也一定會入耳。

「膝蓋嗎？」

「不然還有別的傷口嗎？」死也不回頭的就這麼跟櫻井一前一後在對話著，相葉真的覺得他好奇怪，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在生氣，明明沒什麼氣好生的。

櫻井翔和戶田惠梨香很配啊，非常相配。

「雅紀。」

「不要又整我喔──」

「我可以跟你要一個獎賞嗎？」這般要求終於讓相葉回過頭，看他沒有任何搖頭或拒絕的動作，櫻井這才快步向前，趁相葉還來不及開口尋問的同時，櫻井已經兩手溫柔的環上，那是一個宛如羽毛般的擁抱。

非常溫柔、非常溫暖，非常熟悉的味道──在擁抱的瞬間流進相葉的腦海裡，一種屬於櫻井翔的淡淡清香，帶著非常寶貝的環抱方式，相葉沒有將這樣的櫻井推開，只是任由那個擁抱落下，然後任由櫻井翔這樣，倚靠著自己。

「……小翔的獎賞要求……會不會太簡單啦？」

「不會，救你一次換一個擁抱，我覺得很值得啊。」

「你在醫院的時候，不是很討厭我抱你的嗎？」還跌下床耶。相葉默默在心裡抱怨，不過也有點慶幸那時候櫻井神智不太清楚。

櫻井的髮絲柔軟地在相葉頸際掃著，或許是在搖頭回應吧，相葉這樣想著，就聽見耳邊傳來櫻井微微的笑聲，然後下一秒，僵住了那個聲音。

「……」微微被推開的衣領底下，漾出點點紅印，櫻井望著那小小印記，用大拇指輕輕地掃過，得來相葉身子微微一震。

「小翔，很癢！」

相葉最敏感的耳後部位、頸際之間，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那印記落下成一個又一個記號：「這是……吻痕嗎？」

單手一遮，相葉另一手將櫻井推開，那張紅透的臉不用回答也曉得答案是什麼，櫻井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毀了，用那一點點的印記，就足以讓他的思維整個當機而一片空白──

「是松本潤……是松本潤做的？」

「小翔你問太多了，這不關你的事啦。」相葉抿了嘴巴，沒想到會被人直接看到歡愛之後留下的痕跡，相葉打開車門：「我要先回家一趟，晚點再去公司找你。模特兒的計畫我不能接受啦，還有啊，關於耳環的設計……」

櫻井翔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流洩而下，大量的淚水沾染了櫻井的衣、在柏油地上染出一圈又一圈的黑影，雙膝無力的跪了下去，好像，無法呼吸的難過──

「小翔……小翔，你怎麼了！」

相葉著急的丟下被發動的車子，兩步併一步跑到櫻井面前，那低垂的頭和落下的淚水都讓他再度慌了手腳，伸出手打算攙扶櫻井到車上，反而是櫻井翔的手先一步抓過了相葉的。

＊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性命去愛你，所以在你愛上別人之前，請想起我還為你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