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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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宮和也，身為一間企業公司大老闆的私人貼身秘書；松本潤，身為聞名全球的演藝明星；大野智，默默無名只愛畫畫的平凡人，偶爾還會去當樓下鄰居小朋友的褓母，那張無害的臉堪稱是全世界最好捏的麵包臉，整棟樓沒人能把大野當敵人，就是因為那張臉。

笑起來跟白痴沒什麼兩樣──這是同居人二宮說過的。

其實笑起來的虎牙還挺可愛的──這是同居人松本說過的。

大野智在鏡子前拉出微笑，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選擇放棄。轉身走出浴室，還不忘放輕了腳步，昨晚二宮工作到很晚才進房、松本也是到凌晨才回家爬上床，兩個人簡直就是睡翻了感覺不到大野早就偷偷從兩人的中間溜下床。

大野打開冰箱，空空如也；不意外、但失望，難得大家都在家想下個廚，二話不說直接拎著錢包就往玄關走去，輕輕帶上門，踩著輕輕的腳步。

二宮半開著眼睛，顯然睡意還沒退去，往松本的身體一打：「喂，你就這樣讓他一個人出門啊？」

「嗯……偶爾嘛。」松本一把拉過二宮的身子往懷裡一抱，拍沒幾下便一臉嫌惡的推開：「你是都沒吃飯啊？怎麼又瘦了？」

「整天幫公司處理股票，哪有時間正常吃飯啊、放開我啦，嫌東嫌西的別抱不就得了。」二宮索性翻身直接背對松本，沒料到松本非但沒把二宮推開，還直接撈著二宮更往懷裡縮去，從背後傳來松本胸口的溫度，二宮耳朵非常誠實的燒紅了。

「再睡一會兒吧。」撐起半個身子往二宮耳朵一吻，松本又重重的躺回自己的位置，兩付軀體又受不了睡魔的侵襲再度入睡，綿綿的細雨聲，成了最佳的催眠曲。

大概沒有想過，大野在出門的時候只覺得天氣陰陰涼涼的，但才走出室內就飄起下雨，那張可愛的臉上終於出現厭惡的表情，刻意凸起的下巴更顯示他現在心情似乎不想要別人打擾。走過商店街、停在那擦拭乾淨的玻璃櫥窗上頭。

如此不顯眼的自己、為什麼能一次被那麼優秀的同時疼愛著。

松本潤長得一表人材，又會跳舞又懂得抓住觀眾目光，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充滿明星風範；二宮雖然身高輸松本潤一點點，可是腦子動得快、反應也很靈敏，兩個人講話都是毒舌派卻都很溫柔，大野智很喜歡被他們疼愛的感覺。

有種難以形容的紮實感在告訴他自己，不完美也沒有關係。大野智走進超商，推了推車往生食區前進，他沒有像松本潤會作料理、當然更別提家裡那些電器用品，根本只有二宮在弄料理包時才會操作，想了想買什麼都很困難。

可是今天例外，他想要親自做一頓很好吃、很好吃的，屬於家的料理──

「大野智，是你嗎？」刺耳的女聲突然竄進耳裡，大野從蔬菜的缺口上抬頭，那濃妝豔抹的女人正提著高級名牌包，梳著簡單的公主頭和蓬蓬裙對他揮著手。

微微張開口，大野這才想起：「涼子小姐。」

小林涼子，是大野智以前差點、差一點點論及婚嫁的未婚妻子，她很符合一般人對妻子的需求，會打扮也會注重時尚，不過打掃煮飯一樣也難不倒她，要說她能被打幾分……大野毫不猶豫會給她打一百滿分。

大野始終不明白這論及婚嫁的婚事怎麼會成功，但他很清楚失敗的理由是在自己身上，面對小林的時候，開始有點不自在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買菜？」

「喔、嗯，就想自己煮點東西……」趕緊將蔬菜放下，大野將手掌往褲子上擦了擦：「抱歉，早上有碰畫筆，所以，呃……」

「你還再畫畫呀？」對方似乎佯裝出驚訝的聲音，可是卻明白告知大野智你怎麼還在畫的訊息，她走到大野智的面前，拿出紙巾擦拭大野掌心的顏料：「你就老是畫畫，我們的婚事才會結束的。大野君，畫畫不能給你幸福，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著呢？」

「……對不起。」

「大野君現在生活還好嗎？一個人生活還是很無聊吧。我上次有去你家拜訪伯父伯母，聽他們說一個人住在外頭，都很擔心你耶。」小林的話語在大野智的腦子裡無法容納，那個屬於他的家，已經多久沒有回去了呢？

「是、是嗎……對、對不起。」

「你也別怪他們把你趕出來，就是因為你的手一直沾著畫筆，才會覺得大野君你……總之，現在看見你沒事就好了。」

「嗯……對不起。」看著手掌心的顏料逐漸淡去，沾滿上小林的那塊紙巾反而在白上留下骯髒的痕跡，大野從來沒有意識到，原來一個人的溫柔也可以讓他感覺到殘忍無比，他抬頭：「涼子小姐最近，過得好嗎？」

「嗯，我爸替我找了個不錯的未婚夫，我們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

「是、是這樣啊，恭喜──」

「這也沒什麼，要是大野君你能放棄畫畫的話，早就可以過普通的生活了呀。」小林將紙巾抽回，正想著該不該放回包包的時候，選擇將沾滿的顏料的那面對半折起：「大野君其實很優秀的，伯父伯母對你期望這麼高，你應該知道吧？他們不希望你老是拿畫筆，……你看，你還來買打折品，生活上是不是有問題？雖然當畫家可以賺錢，但那也要很成功、很成功的人啊！大野君你──」

「真囉嗦。」一句話，讓原本只能垂頭的大野猛然抬起，不知什麼時候，二宮已經站在兩人的旁邊，拿著打折蔬菜在觀賞，挑到滿意的便往大野籃子裡丟去：「發什麼呆，走啊。」

「可、可是……」

「可是什麼，再不走打折時間就要過了！」拉住大野的手腕筆直往打折區裡走去，任憑大野怎麼使力就是無法擺脫二宮充滿怒氣的臉頰，結果他們硬是經過打折區，轉入安全入口，走進附設的廁所，啪的一聲，門板被用力關上：「他媽的她是誰？那張嘴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怎麼講不煩啊那女人！」

「……是父母以前替我安排的……」

「未婚妻？我就知道──那張臉、那張嘴、講出來的話簡直跟你父母沒什麼兩樣！」二宮攤開手，學著小林折紙巾的對作：「大野君其實很優秀的，伯父伯母對你期望這麼高，你應該知道吧？他們不希望你老是拿畫筆，……你看，你還來買打折品，生活上是不是有問題？……媽的打折品是為了簡省、哪像她那腦子整天只想著買名牌啊！？」

「……對不起……」

碰！

大野被二宮硬是推到洗手台上，腰部不偏不倚就卡在洗手台，看著二宮瞇著眼睛硬是將他壓倒，就算覺得情勢不妙但眼前這情況似乎走不太開，於是大野智看了手邊的籃子一眼，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呃……我把蔬菜拿進廁所好像不太好，我去放──」

「不准你去。」

「可是……」

「被人羞辱了你可以不生氣，但我不行。是誰准你將自己的地位看那麼卑微的？是誰允許你一直低頭看地上說對不起？你可以、我和他不行！」

「……」注意到二宮話中的意思，大野智不敢置信的抓住二宮的肩膀：「你和他……？」

「天吶，是他嗎？」

「是吧、是他吧？天吶、他怎麼會來這裡──」

「哎喲，偶象也是人啊！怎麼可以不吃飯，不曉得能不能上去要簽名照──」

竊竊私語聲四起，松本潤拎著籃子走到大野智原本挑選的蔬葉打折區，一身休閒的妝扮就是掩蓋不了巨星風範，唯一遮掩的工具除了臉上那付大墨鏡以外沒別的，有眼睛的人幾乎都認得出來那人是松本潤。

超市裡的婆婆媽媽都認得出來，沒道理小林涼子會認不出眼前這大紅人，沒想到出現一個人把大野拉走後，就讓她看見松本潤出現，第一次見到本人，連她都有點怦然心動。硬挺的肩膀、深遂的五官、散發出來的香水味道，無一處不讓人著迷。

「請問、是松本潤嗎？」

「啊，我是。」松本拿著蔬菜把玩著：「妳覺得這蔬菜怎麼樣？」

「喔、嗯，挺漂亮的不是嗎？」

「是啊。」松本潤將菜丟進籃子裡，然後摘下了墨鏡，那鮮明的雙眼不知為何讓小林背後竄起一股寒意：「我以為妳看不起打折品、還會勸阻我別買呢。」

「怎、怎麼會呢，打折品也是食物啊……」

「是啊。食物打折之後還是食物，只會畫畫的人就不是人嗎？」松本潤望著小林的身子，別人感覺上倒是認為松本潤只是在對粉絲打招呼，卻不曉得松本潤現在散發出的怒氣有多高：「剛剛聽妳說那些話，其實挺不爽的。大野現在過得怎麼樣，不是定期寫信回去報告了嗎？妳他媽的裝什麼同情心？他爸媽說些什麼妳也用不著傳話，他離開那個家之後，不見得全部發生的事都像遇見妳一樣衰。」

「什、什麼？」

「那傢伙好不容易一個人出來買東西，真搞不懂就這麼倒楣遇上妳這女人對他講那些有的沒的！告訴妳，大野智的才能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畫家成名需要的時間和金錢有人會贊助他，不需要妳在這裡冷嘲熱諷，還有……」松本潤伸出手，攤平了手掌：「把紙巾拿來。」

小林還摸不清頭緒，沒想到松本潤會要東西，想也沒想就遞出去：「你要髒掉的紙巾做什麼？」

「髒？妳搞錯了這位小姐，我是不想把這麼值得珍惜的東西留給妳這髒女人丟棄。」嫌惡的哼了聲，松本潤重新掛上墨鏡將紙巾放進口袋：「呿、買這麼久，老子肚子都餓了。」

「等一下！」聽見小林急促的叫喚聲音，松本潤停下腳步，半是轉頭的問了句：「幹麼？」

「你、你認識大野智？沒道理啊，他整天只會把自己關在畫室裡，整天只懂得拿畫筆的人，哪知道你……還有剛剛那個人，你們到底是──」

「妳不需要懂，這些都不關妳的事。」撥開那隻欲伸出的手，松本潤厭惡的神情一覽無遺，右手直接勾起小林的下巴，狠狠的捏緊：「還有，請再搞清楚一點，他不是妳動得起的人。下次再讓我聽見他對妳說一句『對不起』，我保證妳到下地獄那刻，都會為這件事後悔。」

甩開那女人的臉，松本潤忽視那跌落的聲音，筆直的往安全入口走去，看見大野智正睜大雙眼等待他來，二話不說一把就將大野智攬個滿懷：「你這混帳！怎麼一句辯解的話都不會說？你不知道你那樣被差辱，讓人看了很難過嗎！？」

「……潤？」

「可惡、那女人是什麼玩意兒！」

「別氣了，欸、怎麼連你都提顆菜過來，今天又不是吃素日！」二宮光想到餐桌上全是菜就頭痛，好歹男人歸男人，也是屬於肉食主義者耶。

「剛剛太氣，沒注意到嘛。」變回了平常的松本潤口吻，將兩個籃合成一個，然後松本潤提在手裡：「我剛剛太引人注目，你們去買、我到車上等你們。」

「我想也是，喏、東西拿來吧。」

大野智滿懷的感謝，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更明白要松本潤出現在這種公共場合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當他聽二宮說松本潤也來的時候，心跳簡直要停拍了。

低下頭，大野智同時拉住兩個人的衣角，兩個人也同時停下腳步，齊說：「怎麼了？」

「……謝謝。」緊緊拉出的痕跡越發明顯，松本潤和二宮互相交換個眼神，二宮先撇開頭讓松本潤走到大野智身後，輕咬上耳垂的動作讓大野智不經意瑟縮了身子。

「謝我的方式，我回去再跟你拿。」

「松潤……！」一個溜煙，松本潤調皮的吐吐舌頭就跑出安全入口，大概猜想得到回去之後的情況，大野智拉拉二宮的衣袖：「NINO……」

「誰叫我們剛好放假，你就認命吧。」二宮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慢慢走過，然後拉著大野智的手腕也步出安全口，動作迅速的買好食材，在結帳台前發現小林的跡影，二宮也多想的就把籃子掛到大野智的手上：「拿著。」

「咦、喔好……」

接過籃子，大野正打算兩手扶好的時候就聽見東西掉落一地的雜亂聲音，有塑膠、有鐵罐、有水果、有瓶子：「喂、你這人怎麼撞我！」

「小姐，是妳東西拿太邊邊防礙交通，沒有長眼睛還怪別人頭上？」二宮刻意拍掉腿上的灰塵，從皮夾口袋抽出名片遞到小林面前，冷不防的透出櫻井公司名號以及私人秘書職位，正當小林想看清楚的時候，二宮又收了回去：「不對，是妳防礙我、我也沒有賠償的必要性，名片當然就用不著送妳一張，智、過來，要結帳了！」

就這麼完全呆楞在二宮的話語中，結帳的金額也看二宮直接掏出現金付完結束，大野智還傻傻地在一旁幫忙把東西裝進塑膠袋裡，小林望著眼前這情景，怎麼都感覺到些微不可思議：「大野君，你……」

「閉嘴。」二宮頭也不抬的只用手掌擋住大野智與小林之間視線，然後補了句：「醜八怪，下次再讓我見到妳跟他說上一句話，我保證會讓妳永遠活在後悔的世界。」

二宮扯在大野的肩膀準備硬拉著走人離開，沒想到大野智反而兩腿站定的讓二宮也跟著靜止不動，只見大野智回頭，對上小林的目光，不再低頭、不再逃避，他漾起松本潤和二宮和也誇獎過的可愛笑容，對著小林的方向揮手：「謝謝妳的關心，不過現在的我，非常幸福！」

是的，就算過去再怎麼不堪回首，但現在有他和他在。

「……笨蛋啊你，幹麼還跟那種女人說話。」

「我在炫耀啊！」

「炫耀個鬼啦，真受不了你耶──」二宮一把抓過那張可愛的臉，用力地捏個幾把，一直到那臉色終於泛出紅紅的痕跡，這才捨得放開，這才看見一臉不捨的二宮撫上他的臉：「笨蛋、回去之後你乖乖認了吧，我跟松潤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的。」

「嗄？為什麼？」

「你讓我們肚子餓到現在，不先餵飽我們你有臉說得過去嗎────！！！」

輕輕領著大野智上車，二宮也隨即坐上，得來駕駛座松本潤的輕笑，然後動作流利的倒車、駛出停車場，太陽的光芒幾乎照射不到車裡，外面被貼上最黑的隔熱紙、或許，這是一段看不見光的戀情。

但大野智就愛當自己傻了、笨了：「松潤、NINO。」

「又怎麼了？」

「……我忘記買透逗糖了，可是我突然好想吃喔。」

「真拿你沒辦法。」松本潤打開前座放置CD的小盒，遞到後座上：「NINO，你拿一下。」

「你還真準備在車上啊，怎麼不拿回家，家裡沒了我正愁要怎麼辦咧。」

「…………」

「好啦，就當我們傻了、是笨蛋，竟然也喜歡吃秀逗糖，喏。」

傻了、笨了，才會懂得為對方付出所有一切，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傻了、笨了，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