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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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松本潤半夜曾經抱著小狗小貓的屍體在馬路上走，不覺得很噁心嗎？那八成是他殺的──。
聽說，松本潤是被父母親拋棄的小孩，是很可憐啦…可是一定做了什麼事父母才不要他的──。
聽說，松本潤高中時代以前都在打群架耶，一個人就打爆了十幾個不良少年還混混的，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他長那種臉啊！」男同學拉開眉毛、拉下嘴角，女同學在一旁嬉笑打鬧，櫻井翔被圍繞在正中間，幾乎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聽說在他耳邊出現。

而這些聽說，櫻井翔覺得自己可以倒背如流了。回頭看向中午時間都不會待在教室的空位，也是因為這些聽說的真正主角不在，所以班上同學才會一天又一天講，講得越來越起勁、越來越像故事般虛幻。

「不過，入學考試的時候是第一名吧。」櫻井翔比著那個空位，看見某位同學要回答的時候立刻閉上嘴巴，大概猜想得到，那位主角回來了。

回頭，松本潤筆直的站在身後，挑起半邊眉毛，看來是有聽見櫻井翔的疑問，而且正在考慮他是否要給予回答，眼珠子在眼眶裡看看自己的腳、再看看櫻井翔的位置，最後。

「櫻井翔就是你？」

「…嗯。」

「想知道我入學考試成績怎麼來的嗎？」

「……嗯。」

「我唸多少書就考多少分，這麼簡單。」順便將眼神丟到聚集在櫻井翔身邊的人：「我可不像某些人，連看別人的答案都能拿不到及格。」

「你說什麼！？」

「松潤，我忘記帶數學…課本…？」相葉適時的拉開門，看見一觸即發的火爆氣氛不免退了幾個腳步，不過看見松本潤的表情，還是上前拉住他的衣服：「慘了啦、我忘記帶數學課本！那個山本老師最愛叫學生上去寫答案了…松潤你的課本先借我好不好？」

「我今天沒數學課，課本在家。」

「哎唷，完蛋了啦完蛋了啦…，要是等一下我不幸被點名上台、然後又很不幸的我不會回答…，松潤你可不可以幫我提一半的水桶啊？」

「啊、我有帶。」

全班的人，包括松本潤和相葉全都看向那名舉手，大聲喊有的櫻井翔。沒意識到大家的擠眉弄眼指示，櫻井翔說了句不好意思借過，相葉退了一兩步之後，就看見櫻井翔從松本潤隔壁的桌子裡抽出數學課本。

毫無折摺的翻頁過確認沒挾進多餘的字條，向相葉遞出。

「我之前有先做了預習，雖然不曉得你們班的老師進度到哪裡，不過至少可以不用讓你提水桶，喏，拿去吧。」

「…你要借我？」

「等等。」松本潤阻止相葉要伸出的手：「你在想什麼？」

「我？」櫻井翔睜著眼：「沒有啊，我只是想借他課本而已。」

「你……」

「松潤算了啦，我只是借課本而已。」相葉擋在松本潤和櫻井翔的中間，上排牙齒緊緊咬著下唇，相葉用力地搖頭：「松潤，…」

「…知道了，你快點回去上課。」

「嗯！」相葉回頭接過櫻井翔遞出來的課本：「謝謝你，我不會弄髒它的！上完數學課我就會拿來還你！」

「嗯。」

「好學生的腦子構造還真不一樣。」松本潤一屁股坐回了屬於他的位置，無形的一道牆好像又被建立起來，櫻井翔還反應不過來那句酸言酸語，已經被其他人拉回中間地帶。

「櫻井君瘋了嗎？竟然把課本借給那樣的人？！」

「…可是，你們剛剛講的都是松本潤，而不是…另一位？呃…叫作…、」

「相葉雅紀。」女同學撐著頭：「看也知道他跟松本潤是一夥的啊，櫻井君真是太單純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麼樣的人就會跟什麼樣的作朋友。」

「…這樣啊。」櫻井翔點點頭，深表贊同的，然後忽然抬頭：「這樣說的話，我應該和松本君成為好朋友囉，因為我們的成績是一樣的嘛。」

於是大家都噤了聲，聽見上課的鐘聲再度響起，所有的人紛紛急忙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櫻井翔也坐回位置上課，身旁的松本潤翻開書包，意外的是裡面的書本排列整齊、文具也一排的插在包包角落。

一切是那麼整齊，和外表全然不同的感覺。或許松本潤的聽說，不能全都相信吧；櫻井翔看著松本潤的課本，他無意的翻著、櫻井翔有意地一盯著看，字跡嘛有點亂…不過紅的藍的綠的紫的顏色很鮮艷。

「…喂，是看不煩啊。」

「嗯。」

松本潤大大的呼吸又嘆氣，櫻井翔毫不避諱的眼神如果是別人松本潤也許早就會一拳揍下去，不過現在不同，發現自己意外的可以忍下這口氣，而且還將翻書的速度放慢，櫻井翔是頭一個；直到老師進教室了，發下小考考卷了，松本潤才將課本丟到抽屜裡。

現考現得分的考試不計其數，櫻井翔和松本潤不約而同得到滿分，老師一臉滿意的放兩人自動下課，大學生活過得異常愜意而且簡單，櫻井翔步出教室還和老師道謝，與松本潤一前一後的踏出教室之後，松本潤筆直的朝相葉的班級走去。

「松本君。」

「…？」

「你…不回家啊？」

「那笨蛋還在上課，你急著要回家了嗎？」櫻井翔搖頭：「那好，因為那笨蛋還要還你課本，要是你先提早跑了，困擾的也是我們。」

「是嗎。」

「…今年櫻花開得很漂亮。」松本潤倚在教室外頭的長廊上，木製磚瓦的縫隙之間能看見櫻花花瓣飄落，真不可思議的是，開花的季節應該是在上周的開學典禮、或是更早前…。

「不怎麼喜歡櫻花啊我。」無奈的搔搔頭，松本兩腳交叉的靠在身後牆壁上，看他沒有想走的意願，櫻井翔有樣學樣的也靠在身後牆上，比出大拇指比向那瓣瓣飄落的櫻花：「松本君應該知道櫻花之所以開這麼漂亮的原因吧…或者應該說是傳說比較恰當。」

「你是指，因為它吸了人血？」松本潤眼神也隨著那方向看去：「聽說櫻花原本是純白的花種，卻因為吸了戰爭時代那些戰士的人血，因此變成現在這種淡淡的粉色。雖然有點諷刺，不過它回不去原來的白了──又未嘗不是好事？至少它現在因為這樣的顏色而受到特別的照顧。」

「這樣啊…」

「櫻井君不也是，可別隨意亂沾染上別的顏色。」

「但我是櫻花啊。喏、名字不是一樣的嗎？」櫻井翔瞇著眼，這是他頭一次正視松本潤的五官，深遂的讓人感到不可思議，而且…：「我們以前，…有在哪裡見過面嗎？」

「嗄？」

「不、我是覺得，…松本君好熟悉啊，感覺上。」

「好爛的搭訕方式…。」松本潤伸手，攤開了手掌讓一片花瓣隨之掉落：「搞不好我們前世死掉的屍體，就埋在這裡，所以才讓你這棵櫻樹有錯覺？」

「哈哈、哈……松本君真幽默。」

「誰曉得呢。」松本潤雙肩無意的動了動，應該是玩笑話的吧，…過了這個時刻，迎接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流言四起的時候，又會只剩下他和相葉兩個人了。

後來的他們沒有再多交談，因為相葉也下課了。而據說能早早下課的理由，就是因為相葉果然被老師盯上點名上台回答，沒有想到櫻井翔自己預習的進度早就超前了，相葉輕而易舉就將答案寫在黑板上頭。

不能反悔的老師只好照先前說好的，先回答出正確答案的人就可以提早下課，於是相葉笑嘻嘻的謝過櫻井翔之後，和松本潤一左一右的搭肩回家。

那樣互相依賴的背影，櫻井翔覺得有點羡慕，翻開數學課本照例檢查一遍，發現最後一頁的書尾上頭留有淡淡的筆跡，輕輕拉開然後投射在陽光底下，用最淺、最淺的鉛筆，在上頭寫著。

<I>謝謝櫻井君借我課本，讓我度過人生大難關、啊──不能亂寫。</I>

「連心裡話都寫上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第一次，櫻井翔覺得自己笑到都可以咳出血來的衝動，將數學課本好好收盡包包裡頭，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妹妹的鞋子，母親已經在廚房準備晚餐要使用的材料，而妹妹則是站在一邊負責幫忙料理。

「我回來了。」

「哥，你回來啦。」女孩跑到櫻井翔的面前：「哥我跟你說，今天隨堂考試我拿了滿分喔！」

「這麼巧，我也是。」

「這次考試我不會輸給你的！」

「喂喂，別拿著菜刀亂揮的很危險好不好…」櫻井翔趕緊躲到廚房的角落：「媽，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有你妹在我就手忙腳亂的，加你一個不就慘了。」母親微微笑著，打鬧著將櫻井翔給逐出廚房：「大學的課上得怎麼樣？你爸很擔心你，但老是跟你碰不到面。」

「擔心我？擔心我什麼？」

「你們班，不是有個……什麼，和你考同分的那個…」

「松本潤？」櫻井翔從冰箱拿出水果，往嘴裡塞了一口：「嗯，他的事我也聽說不少…但媽妳怎麼會知道？」

母親的眼神直接丟到妹妹身上，櫻井翔狠狠的捏住自家妹妹的臉不放，縱然也是張漂亮的臉蛋不過因為看久了，櫻井翔覺得捏歪一點也還是長這樣，索性就使力…

「哥很痛痛痛痛痛！拜託那個人的名聲全校都知道好不好，我不講媽早晚也會知道的啊！」

「可是他長得很帥耶。」

「………真的？」

「小翔你別教壞你妹妹，要是真的讓那種壞學生拐走了，你這作哥哥的…」

「放心啦。」櫻井翔吞下水果：「他不是老妹喜歡的類型。」

「哥你又知道我喜歡的類型…」

「木村拓哉？」然後櫻井翔被課本砸中躲回房間，一直到身後的門外沒有妹妹大吵大鬧的聲音才笑了出來。

櫻井翔看著那淡淡的字跡，難得的一點也不想再用橡皮擦一次，有些繁亂的筆劃讓櫻井翔輕輕拉開笑容，對著一本數學課本淡淡傻笑，出了聲音才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由此可知他不討厭相葉雅紀…或是惡名昭彰的松本潤。

書桌上頭飄下一瓣櫻花瓣，櫻井翔楞楞的看著窗外空無一物的風景，書桌上頭卻飄落一片…是剛剛和松本潤聊天時沾染上的吧…──突然意識到松本潤的話，是在警告他別與他們太靠近吧。

好與壞、紅與黑──是誰在分割這兩者之間的差別？

松本潤有意無意的在提醒自己別太靠近所謂的黑色地帶、相葉雅紀毫無想法的接近人卻又會意識到松本潤而遠離人，相互依賴、互相著想的人，是壞學生嗎…，櫻井翔看著手中花瓣，一陣風悄悄吹過。

吹過海洋、吹過大地、吹過人與人之間邂逅，牽連著，

緣。

「小翔───下來幫你爸牽車。」

「喔，好──，我馬上下去───。」下去之前聽見數學課本在桌上被風吹得雜音，櫻井翔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好一會兒的時間，走回書桌前將課本插回書櫃當中，即便是明天就用得到它，櫻井翔還是好好的安置在它原本的位置。

「爸，你回來啦───。」

這是櫻井翔自認為最幸福的家庭，──────────────────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