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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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幕。

當山下和手越同時進入服裝間的時候，兩個人不自覺為眼前壯觀情景給看傻了眼。歷年來的衣服都被擺放在總公司的頂樓儲藏衣櫃中，當純木頭製作而成的置衣間，每一件外衣或飾品都用特別的透明袋子或是絨布包好。

忙碌的工作人員拉開一層又一層的木板拉門，一套又一套的名牌服飾和飾品全一一展露在手越和山下面前，之前只能在電影或是日劇才看得見的大場景，現在切切實實的出現在兩個人面前。不約而同的都嚇了一跳，山下和手越被塞進更衣室裡，一件又一件的衣物從上頭丟下來。

「請更衣！」

「這麼多件是要穿哪件……」

山下不滿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根本搞不懂是哪季的作品…，小山轉開門把才發現山下情急之下忘記鎖上更衣室的門，看見在被一堆衣物包圍的山下露出求救的眼神，小山笑著走進去將門把關上。

「先從春季的開始，質料比較薄的七分袖。」

先替山下在裡頭套了件長袖粉紅色襯衫，接著將七分袖外套穿上，在捲上一兩折，環上個大皮帶在腰圍，替山下選擇一般皮鞋，即是休閒又帶有正式風味的夏季服裝。

「如何？」山下總算換上滿意的表情，對於小山的搭配功力他絲毫不擔心。

「帥呆了。」小山笑著不曉得是稱讚自己還是稱讚山下，轉身正要打開鎖，山下從後頭環上腰際，溫熱的氣息從嘴裡緩緩吐出：「智久，別鬧了…」

「嗯？」山下用一手覆上小山正準備開鎖的手：「你可以試著開門，我不介意。」

在要被吻的情況下開鎖的這種事小山怎麼樣也試不來，最後拗不過山下的明顯提示，小山放棄的轉過身子，背部靠在門板上，微微仰頭迎上山下送來的吻。山下將兩手抵在門板上頭，小山卻沒有想要逃開的想法，不自覺的兩手已經環上，加深了唇瓣間的擁吻。

叩叩。

「小山董事、山下君，換好了嗎？」秘書盡責的在外頭勾選著服裝：「攝影師已經到囉。」

小山慌亂的離開山下的嘴：「好！馬上就出去！」接著回頭替山下拉好衣領：「你先出去拍照，我要幫你準備第二套服裝。」

「好。」

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山下步出更衣服之後，秘書看見小山埋頭正在整理第二套衣物，當然也不會想太多，領著山下到外頭攝影機待命的地方，手越已經穿戴完畢的等著。

「嗨。」手越提起手，手鍊的墜子在手腕上隨著力道搖啊搖的：「小山君呢？」

「在更衣室準備下一套衣服。」山下拉起手越的手腕：「這是春季的手環？搭上七分袖的衣服的確很好看，而且還用粉紅色的鑽，是挺顯眼的。」

「你喜歡就好，亮說等等這些全都要戴在你身上的喔。」手越笑著看山下，兩個人一同有默契的笑出聲音：「山下君的衣服也很帥氣呢，是小山君搭配的吧。」

「嗯，慶很厲害。」

意識到彼此好像在競爭什麼，一個亮的一個慶的，手越猜想這也許是山下跟小山之間更大的進步也說不定，能夠這樣一起跨越困境得到幸福就好了，他真的如此單純的想。手越在拍下第一套服飾之後，就照錦戶交待的將飾品拆下來，和山下的服裝作搭配，隨後回到屬於更換間裡，錦戶已經拿著較細較短的細鍊在等著自己。

「我把飾品交給山下君了喔。」手越想得到讚美似的，抬頭像錦戶報告：「山下君真是很厲害的人呢，明明是粉紅色的東西穿在他身上竟然一點也不突兀。」

「他是服裝模特兒，當然什麼都要適合。」錦戶將鍊子配戴在手越脖子上，輕輕在上頭留下一吻，不帶痕跡的親吻：「祐也也很適合鑽石，閃亮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可是，在遇見亮之前的我，根本不會發光。」手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脖子上、手腕上、手指上都閃閃發亮，想到以前的悲慘黑暗，眼神突然一下子暗淡下來。

「祐也，你知道一個模特兒的壽命有多久嗎？」從後頭搭上肩膀，錦戶對著鏡子中那個正陷入迷惘的手越說話：「一季、二季，最多一年，民眾會淡忘模特兒是誰、會忘記這些配件是何時誕生的，作這行業最殘酷的地方就是這裡。」

「…我也會、這樣被遺忘嗎？」

錦戶毫不猶豫的點頭，在這個世界裡就是這樣殘酷，所以總是有人想盡辦法要年年出新，甚至一季一個作品一個主題，就是不想要讓作品消失在大家的腦海裡。不出錦戶預料的，手越臉色比剛剛暗沉，帶著微笑將懷中小傢伙一摟。

「不過祐也知道嗎？錦戶亮的愛是一輩子的，在錦戶亮的世界裡，沒有淡去或遺忘這回事。」看著手越又驚訝的抬頭：「我的作品何時誕生、為什麼而誕生，我一看就會知道了。祐也也是這樣，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設計，我要讓你慢慢成長、慢慢成熟，然後只能作Free Time的專屬模特兒。」

「……亮。」手越有著滿滿的感動，可是又不曉得應該從何說起。

以前的世界他只能在哭泣中帶過，像現在這樣被人疼愛的情況，手越真的從來都不曾奢望過，單純的幸福原來不要太過貪心就會自然降臨。覆上那雙摟住自己的手，手越不再低沉著臉色，轉過身子。

「我會努力的！不論是幾年的時間，我都不會讓別人忘記我！不會忘記Free Time這個品牌！」

「很好！」錦戶搔搔手越的頭，這才從地板上看見另一個人的修長身影：「…喂，躲在那裡幹麼？」

小山探出頭，有些調皮的說道：「我怕打擾兩位嘛，不過祐也要到我這裡來換服裝…我看他一直沒過來，所以就過來一趟囉。」

「嘖。」錦戶指著身後白色話筒：「有內線啊！」

「打了你又不見得會接。」小山索性走上前將手越牽著：「而且小亮在面對祐也的時候都特別溫柔耶！對上田跟我這個哥哥就兇得要命，好偏心喔。」

「廢話。」錦戶提起右腳：「快去換衣服，不要拖拖拉拉的！」

「看吧，真的很兇耶。」小山閃過錦戶踹過來的右腳：「祐也我們快走快走！」

手越開懷的笑了，無論是把他當弟弟一樣對待的小山、或是戀人的錦戶，用有好大好大的溫柔正包覆著自己。小山替手越的項鍊選了一件較為女性化的毛絨絨外套，裡面卻只搭無袖的背心，將重心放在細項上。

「聽小亮說祐也很聰明？」小山正考慮將毛毛給拆掉，畢竟是春天服裝，加後頭一堆毛也未免有點太熱：「智力測驗那個，有二百以上？」

「嗯，不過我也不清楚那準確性有多高。」手越被小山扳過身子，看來是決定把毛給拆了：「小山君會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什麼？智商太高這件事嗎？」小山將毛拆掉放在腳邊，再將手越扳回正面，終於滿意的露出笑顏。

「嗯，感覺會是怪人之類的…」手越看見小山皺眉，趕緊補了幾句：「我的意思是，看了幾萬字的文件能夠全記牢在腦子裡、或是幾十個行程能好好規劃、又或者是想一堆奇怪的企劃案…」

「祐也說的全是優點啊，一點也不奇怪。」小山失笑的用手摀住笑意滿溢的嘴：「你看你有這麼多的優點，才讓小亮這麼愛不釋手，所以一點也不會奇怪的。」

「是這樣嗎…」

「在小亮面前，祐也只要做祐也就可以了。」小山從原本的姿勢換個方向，找尋其他褲子的小配件：「祐也知道Free Time的意義嗎？在最休閒的時候也能展示自我、活出自我的風格，小亮的設計就包涵這樣的意思。」

「……」

「而他在人海之中挑選了你。」小山蹲下身子，將上頭鑲滿銀色鑽石的皮帶一格一格的穿過，最後扣上：「就單憑這點，祐也不單是個高智商的孩子，還是Free Time的最佳代言人。現在的你只需要做好模特兒的身份，其餘的，就是讓小亮好好愛你。」

只要享受現在的愛就可以了，小山的意思手越馬上就懂，伸出手擁住小小那細細的腰圍，像個弟弟抬頭看著小山從上而下的笑臉。

「有小山君這樣的哥哥真好。」手越滿心歡喜：「不過山下君會生氣吧，這樣抱久的話。」

小山從上頭笑出來，將手越的身子抱緊一點。手越和增田的相同之處就是情緒表達都好直接，可是增田對誰都好，手越卻是只對特別人有不同的情緒表達，就拿現在這樣來說。小山將手中的別針別到手越的頭髮上。

「出去拍照吧。」

「嗯！」

手越跳著跳出更衣服，山下和手越就這樣穿梭在錦戶與小山之間，終於等到攝影師喊停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累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頭，不過這些衣服飾品全是小山和錦戶所設計的，沒看見增田的新品，讓兩個人同時皺眉。

「三少爺該不會是沒趕出來吧…」手越有些憂心：「今天要是沒拍好目錄的話，就來不及送回總公司審查了…。」

山下也有些擔心，照手越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那次偷竊事件之後雖然增田很開心設計圖依舊完好如初，只是在別人的手裡是事實，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當然也無法告發。增田唯一的選擇就是憑著腦子印象將衣服作出來，然後再拿到這個會場拍攝目錄，只要目錄和DM同時發出，消息一出籠，生田那邊估計也會不敢採取行動。

「手越，我能相信你嗎？」山下沒來由的說著，眼神筆直看向桌上工作人員替兩人準備好的水杯，接著將目光從水杯移到手越身上：「可以相信你，永遠不會背叛錦戶亮嗎？」

「當然可以。」手越舉起手：「我永遠不會背叛錦戶亮！……可是為什麼要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拍攝結束回家之後，我會把一樣東西丟到錦戶家的信箱，你拿著、好好保管。」山下比出那樣東西的大小：「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再把那樣東西拿給慶…記住，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回不來是什麼意思？」手越焦急的抓住山下手臂：「山下君你哪裡都不能去！要是失去你，…小山君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變成原來的樣子。」沉下臉，不曉得算是認命，還是早就看清事實，山下的口吻淡然的讓手越不敢置信：「我是沒有永遠的…可是我能留下的永遠，只給小山慶一郎一個人。」

「兩位，該出來囉！」秘書打開門：「增田少爺的衣服到了！」

「好，知道了。」

山下和手越同時步出休息室，手越了解到山下所謂的原來樣子。小山會回到以前的日子，沒有山下這個戀人的存在，重心一樣放在錦戶或增田身上，手越不懂，說回去就能回去的話，那這段兩人曾經相愛的時間呢？

就會像流水一樣，握不住的一直流失在那無盡的地下水道之中嗎…，手越想起自己曾在家中做過的實驗，在看見增田的衣物一件接著一件被推進攝影棚，兩個人都放心了。錦戶和小山在一旁指揮著衣物要如何分類的時候，手越走到錦戶身邊，抓住了錦戶的衣角。

實實在在的就握在手掌心裡啊，這份感情雖然抓不穩，可是是紮紮實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