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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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

「祐也！」

山下和手越同時抬頭，睜著大眼眨了又眨，原本出門前打好的領帶被錦戶拆下來拿在手裡，扣子也被打開好幾顆，看見手越還好好的坐在會客室裡，也沒看見橫山那個人的影子，錦戶一下子氣差點喘不上來。

「…你在幹麼？」山下走過會議桌，用手將錦戶扶正：「我們又不會跑掉，跑這麼急。」

「我……、我突然想到，急、急事要交待。」

「是嗎，那我先出去好了。」山下回頭對手越眨了個眼：「我在外面等你。」

「等什麼，喂！」

上氣不接下氣的還在喘，錦戶真的覺得自己剛剛那一跑已經跑掉他整年的運動量，好死不死公司面積又大得嚇人，真的是天生跟上田龍也犯沖啊。

錦戶回頭，手越已經遞上開水在他面前，和平常一樣的笑容。

「祐也。」
嗯？要交待什麼事嗎？

「我要抱你了。」

沒得到手越的同意，錦戶一手攬上手越的腰際、另一手抱住手越的肩膀，就這麼牢牢地將手越鎖緊在自己懷裡，整個人像放鬆似的倚靠在手越的身體上，也不管手越在懷抱裡的微微掙扎，因為錦戶知道，手越在他面前，從不會搖頭拒絕。

「啊啊，我覺得自己心臟要停了。」
你跑了幾層樓啊…

亮出PDA在錦戶面前晃啊晃的。

「大概七樓吧。誰在跑的時候會去算我跑了幾樓…。」
那你在想什麼？

閃著單純不過的表情，錦戶終於恢復呼吸可以平穩的吸氣吐氣，簡直不敢相信人生當中的第一次告白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進行嗎？

手越笑著繼續低頭在PDA上寫字。

錦戶君，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去跟總公司的人見面了？我們已經遲到十分鐘了。
「啊，你還是不要去好了…」

為什麼？我是不是表現不好，你們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這個原因。」

看見手越失了分寸的在PDA上又想寫什麼字，錦戶只得一手抓一手的將他抓緊。輕易就能感受到手越害怕而傳來的顫抖，錦戶沒有多說什麼，摟著手越進懷裡，拍著背安撫他。

「好好跟在我身邊，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不會不要你。」錦戶柔聲的低頭在手越耳邊低語著這些話語，稍微蹲低了身子，用唇瓣掃過手越的臉頰：「如果害怕，就抱緊我。」

手越聽不懂錦戶究竟在說些什麼話，摸著剛剛被錦戶吻、…算是吻過的地方，腦子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態被錦戶拉著走，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小山和山下已經站在門口一付等候多時的樣子，看見手越還好好的，小山也鬆了口氣。

小山走上前，像剛剛錦戶對他做的那樣，微微彎了身子將手越攬到懷裡面：「祐也，我們都在這裡喔，所以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害怕，知道嗎？」

山下不懂，手越更不懂，一路上小山和錦戶走在前頭不斷討論，山下和手越則在後頭用PDA互相溝通，包括剛剛手越所要填的詞，山下只能驚嘆手越的程度比想像中好很多，完全是想要表達的一種幸福與溫柔。

小山和錦戶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下意識抓緊了手越的手。

「這位是這次的贊助廠商之一，橫山社長。」

手越的身子一震，在錦戶和小山分別退開一步的時候，橫山的身影就這麼直直的落入手越的視線當中，突然明白小山和錦戶剛剛交待的話，縱然不想害怕、不想緊張，可是還是下意識的躲到錦戶身後。

「怎麼了？」中丸朝錦戶的方向問：「身體不舒服嗎？」

「看見胖子誰都會不舒服。」錦戶拉了手越一把：「坐下吧。」

橫山也很明顯的在看見手越出現那刻瞪大雙眼，不過隨即恢復冷靜的表情與上田、中丸商量贊助的事情。錦戶翹著雙腿，視線絕不從橫山的身上移走，越想到那天的情景，錦戶的眉宇之間皺折就會越來越深。

很顯然這次贊助廠商確定找錯了，上田托著下巴在會議進行當中，像個乖學生一般突然舉起手，中丸和橫山的對話就這麼硬生生被打斷在奇怪的地方，中丸的手在預算表的結果欄上只寫了一個零就停了。

「上田社長？」

「這次贊助的事就算了吧。」上田一抹微笑和橫山的錯愕正巧成了對比：「我突然覺得不需要贊助廠商了，雄一，請橫山社長走吧。」

「等等！至少也該說明理由，我已經花錢投資，那些錢要怎麼辦！？」

「我會原封不動把錢還給你。」上田冷冷的口吻，將桌上的合約高高舉起，一笑，撕成了兩半。

「上田龍也，你這是在整我還是羞辱我！我告訴你，這筆帳我不會就這樣算了！別以為你還我錢之後就可以安心逍遙！」

氣憤的踏出會議室，橫山停佇在手越和錦戶之間，眼神裡的怒火逼迫的手越不斷後退，他幾乎要忘記呼吸的方式，臉色立刻蒼白了一大塊。還記得橫山是如何對待他的，如果弄傷自己的，除了棍子之外還有什麼…

美工刀、剪刀、還有香煙……對，還有什麼，還有他的女人總是用尖尖的指甲，一次又一次刮傷自己的臉，然後會用各種碗盤砸自己，還有將整桌的菜把自己當桶子的倒在自己身上，從頭上淋下滾燙的熱湯……。

「祐也！！」

用力的被搖晃著身體，手越這才從過去的回憶裡回過神來，看著錦戶緊張的神情、看著小山擔憂的表情，還有山下不解的表情，手越伸出手抓住了錦戶，雖然是嘴巴如此惡毒的人，可是錦戶將他從地獄給拯救出來了…。

抿著嘴巴輕輕搖頭，手越拿著PDA，用著有些碰抖的指尖輕輕在上頭觸碰，點進去鈴聲的編輯處按下播放，山下剛剛的作品就這麼被悠悠傳了出來。

在偌大的空間裡，只有鋼琴的單音階在替這首曲子演奏，一個音、一個音的彈奏著，上田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可思議的曲子從那台白色PDA裡流洩出來，無比的溫柔、無比的感謝，包含著很大的包容感的曲子。

「…這是誰做的曲子？」上田直接跳過阻擋在面前的會議桌，走到手越身邊：「是你嗎？」

手越趕緊搖頭，將PDA放到山下的手裡。

「山下君，是你做的？」

山下點點頭，看著小山的目光揮揮PDA：「我說過的，廣告的曲子交給我。」

全場只是靜了大約三秒鐘不到的時候，手越的PDA被上田一把搶走，中丸立刻播出電話，小山和錦戶分別拿出手機，講話的講話、傳訊的傳訊，當下就確定這首歌被收錄成廣告的ＣＭ歌曲，然後四個人又同時停止動作。

「……誰能唱？」

簡直就像在看動作片一樣，手越看著四個人逗趣的動作，不自覺的笑了出來，打從心底那種笑容浮現在臉上，和平時的不同，是從心的深處覺得，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手越的反應也讓大家同時鬆了口氣，沒有多久兩個人就被拎去正式的攝影棚，比起上次試的地方大約大上三倍左右，不但挑高了天花板、也加了寬度，山下和手越又被拎進化妝室裡，等到他們再度走出來的時候，已經穿著正式的服裝。

小山走上前，替山下的衣領整理：「很適合你。」

「這就是你設計的西裝？跟上次我看到的那套不太一樣。」

「我不可能只設計一套西裝，還包括了外套、上衣、褲子。」小山取笑山下的單純，隨後從助理手上拿了條黑白相間的領帶：「今天就要麻煩你認真拍攝囉，照片就要直接發送出去了。」

山下看著人來人往的，卻只有小山離自己在很近很近的距離，小山的呼吸好像還能碰觸到自己的脖子，跟小山大約的身高看去，能看見那對細眼上頭的長長睫毛，就跟女孩子一樣的整齊劃一，有的時候，山下甚至會忘記小山是個男孩子。

「我能不能跟你要一個魔法。」山下雙手交叉放在身後：「我怕我會太緊張，毀了你精心設計的好作品。」

「好啊，什麼樣的魔法？」

滿意的拉直領帶，倒三角形的結就這麼完美的頂在衣領最上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正職的模特兒一樣，有著標準身材、標準的小臉蛋，小山抬頭正好對上山下的目光，山下調皮的吐吐舌頭，用食指抵住小山的嘴，然後移動到自己的右臉。

如果能夠親吻一下的話，也許就會讓他不那麼緊張。山下是這樣想的，可是他很清楚無論是第一次的強吻，或是第二次小山幫他的吻，縱然是唇，卻也是情非得已的狀況，他可以不奢求太多幸福，只是山下在進到攝影棚、換上衣服之後，徹底明白，自己的責任原來如此沉重。

小山沒有拒絕的意思，墊起腳尖，瞄準了山下那剛上完唇蜜的粉，吻上。

不是幫忙、也不是那種特殊情況之下，小山兩手放在山下的胸前，在吻上之前閉上眼睛，就像真的給予魔法那般的輕柔。

「加油。」

很多時候，小山總是多給了很多溫柔，他輕輕將山下推了出去，做好一個負責人的身份，小山走到攝影師的身旁交待接下來的拍攝過程應該如何如何，山下站定在攝影棚的中間位置，緊緊閉著雙眼。

「好，我們開始拍了───！

山下睜開雙眼，先是低望著地板，在第一聲相機聲出現之後，仰著頭微微嘟起唇瓣；第二聲響起後，將臉部稍微移動至右下角的方位；第三聲響起後，將右手舉起平放在後腦杓；第四聲響起後，將打好的領帶作鬆開的動作。

一張接一張的不同風格、不同姿勢，將身上的衣服優點全都一一顯露，不會皺折、也不易留痕，貼身的反而更加能夠修飾身材。山下大約可以明白小山的公司怎麼可以如此受到歡迎，不論他換到哪一套衣服，都能輕鬆的擺出姿勢而不會卡住。

山下開懷大笑的神情隨著換上較為輕鬆的服飾出現，穿著帶帽的修閒外套，刷白的牛仔褲，全都一一擺出不同的樣貌，如果說這就是模特兒的工作，山下智久完全不否認很喜歡這份工作，能夠認識不同的自己，能夠愛上一個，重視自己的人。

「非常好───！」